11月24日,在给大唐电信的传真中,美国华平创投宣称"大唐控股股权已于2005年9月26日转让至华平亚洲",至此,这场证券市场炒得沸沸扬扬的华平逼宫大唐事件,最终以华平持有大唐控股所有股权,大唐电信失去大唐微电子的所有权益而告终。这场因大唐电信B类可转债发行违约,抵押公司尽落华平创投囊中的风波,不得不让人感叹华平在资本市场的老道。
无独有偶,更让人担心的是,像华平创投这样的国际财务型投资者可能早已扼住了一些中国企业的咽喉。"一些中国企业就像灰姑娘,需要并期待王子的惊人一吻,但当它获得了不断的跃升想要摆脱王子的时候,才发现挣脱是要付出代价的,事情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12月1日,美联融通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投资总监、央视财经评论员顾灿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道出了类似广西玉柴的国内企业对国际财务型投资者的无奈。关键行业不能失控不言而喻,国际财务型投资者正在加快追逐国内产业资本。由于中国产业资本定价偏低,中国经济拥有巨大的增长潜力,同时人民币也存在升值的空间,在资本逐利的"挖地效应"驱使下,这些财务型国际投资者均认为中国产业资本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预期回报较高,进而纷纷通过对中国企业的注资合作,以期和国内产业资本结合,获取1+1>2的效应。据顾灿奇的观察,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正常的市净率一般在3左右,而国内企业仅为1.5,"这说明国外企业资本营运及盈利能力比我们强,即我们产业资本自身的盈利获利能力有很大的提升可能性,这导致财务型投资者钟情中国企业。"顾灿奇分析认为。然而,这些国际性的财务型投资者的陆续登陆,引发了人们的担忧。"虽然从中国的实际情况来看,大部分行业对外资开放的程度还不够,开放也存在透明度、清晰度和稳定性不足的问题,但是在一些关键行业,应该注意不能由外资对企业和行业造成垄断。"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向记者表示。张文魁所说的关键行业应该包括广西玉柴所处的内燃机行业。内燃机是汽车等机械的核心部件,是高科技产业,因此必须在行业内形成自主创新、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从当前中国内燃机工业整体来看,产品的质量和技术水平已得到明显的提高,已从量的变化转向质的提升。据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2004年不完全统计,当年全国共生产各种内燃机约3837.4万台6.65亿千瓦;销售约3789.4万台6.53亿千瓦。但是,内燃机行业的产品结构、产品技术经济水平、企业组织结构、工业装备水平、经营管理水平、企业创新开发能力和人员素质与先进国家和企业比,仍存在差距。特别是近几年,国外跨国公司为生存发展和增强其竞争力,占据中国的市场,并在中国采取独资、合资等方式建立研发中心。从中外合资形式看,国外大公司过去是利用技术、品牌、资金等优势,从销售产品、技术转让转变为合资合作。而现在的发展趋势是,一方面国外产业巨头要合资控股或在中国办独资企业,将部分中国企业组建成为其零部件、发动机的生产和出口据点;另一方面,国际财务型投资者也加强对行业的渗透。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理事长倪宏杰认为,中国内燃机行业的发展可以利用国外的资金,但是必须掌握主动权,不应该被外资控制。他认为,行业的发展不能只看眼前,应该看企业和行业在国内外市场激烈竞争中能否持续存在下去,而财务型投资者一般不懂产业,只注重商业或是资本的运作,重视的是眼前利润。市场和理念的不同,很容易产生分歧,对企业和行业的发展不利。行业处于变动前夜一味地深挖金股对玉柴发展的影响也许有点杞人忧天,但如果把玉柴放在其所处的国内内燃机行业的不断变动当中,似乎更好理解为什么玉柴力图摆脱金股谋求自身的发展。
在国家出台有关排放法规和节能要求后,国内内燃机行业虽然通过各种途径先后开发出一批满足欧Ⅰ、欧Ⅱ、欧Ⅲ的发动机,并开发出一批为满足各种先进发动机的配附件。但当前仍存在突出的问题:首先是整体规模不小,但水平参差不齐,总体水平不高,缺乏国际竞争能力。例如:单缸柴油机、摩托车用发动机等产品产量都居世界首位。多缸柴油机、多缸汽油机也具有一定的规模,但总体看,我国内燃机产品既有自主的知识产权又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基本上没有。其次是自主开发能力薄弱,创新能力不足,高新技术仍然依靠国外。我国内燃机工业,特别是车用发动机,中、低速大功率船用柴油机通过技术引进一定程度缩短了与国外先进产品水平的差距。但由于企业普遍缺乏高级优秀科研管理人才,基础研究落后,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不高。企业用于新产品、新技术研发投入又不足,这种状况决定了当前我们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追,关键技术受制于人,难于掌握内燃机的前沿高新的技术,如柴油机电控高压喷射技术,新型燃烧理论及控制技术,新型动力技术(燃料电池动力、混合动力)等方面。并且行业中高端产品技术来源主要还是依赖国外,特别是轿车发动机开发技术、电控技术,高可靠性大型工程机械配套用柴油机开发技术,以及为之配套的关键零部件,这些高端产品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很少。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内燃机产品在国内外两个市场不可避免地被锁定于低端位置。同时,分散重复建设仍很严重。据业内人士介绍,虽然经过"十五"建设,我国一些大企业集团产品集中度有一定的提高,但同一档次,基本性能相同的产品重复上马的现象仍然存在。以单缸柴油机、摩托车用发动机重复建设最为严重,小型汽油机也正在步其后尘。而且,内燃机工业今后要持续发展,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内燃机已进入高科技时代,面对世界各国日益严格的环保和节能要求,跨国集团利用各种高科技手段在研制低排放、超低排放、准零排放、零排放的技术。其中低排放汽油机、柴油机、单一清洁燃料(氢燃料等)发动机的开发,电动、燃料电池动力和混合动力的研发,已经成为世界汽车产业的主要研究方向,而我们在这些方面做得很不够。此外,随着入世三年的保护期已到,跨国公司促进零部件本地化的策略在关税进一步下调后可能会调整,从促进本地化可能调整到直接进口,国际竞争国内化将会凸显。在国民经济的经济结构和企业结构进入大调整时期,相关配套行业特别是汽车、工程机械行业的国内与国内、国内与国外之间的重大资产重组与调整也将增多,内燃机行业如果不加快产品结构调整和企业结构重组的步伐,就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变相金股"令政企不分实际上,金股作为一项制度安排并非丰隆独创,只不过是这个极富国际资本运作经验的财务型投资者依据国际经验照葫芦画瓢罢了。据了解,金股始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英国。当时正值英国国企出现私有化浪潮,由于工会和一些产业机构担心私有化会丧失对企业的控制,同时政府为了保证就业、税收等关键因素不失控,从而在私有化的国企中由政府保留所谓的金股,金股虽然不在股比上占优,却能够对企业达到实际的控制,并且拥有事后的否决权。但是,英国的实践已经证明,这种金股并不能有效实现既定的目标,或者说不通过金股形式,通过其他途径的加强监管也能够达到既定的目标。2002年,欧盟委员会曾有过裁定,认为金股是一种过时的违背时代潮流的制度安排,并要求欧盟国家取消金股。然而,就是这样的在西方国家被实践证明已经过时的金股安排,却套在玉柴头上长达十年之久,不能不让人感觉中国企业国际经验的缺乏。
让人更担心的是,这种被认为过时的金股安排,如今却频繁出现在国内企业中,并且金股的持有者是地方政府。据了解,在国内一些省份的国有企业民营化过程中,已经出现"变相的金股"。虽然政府向民营企业出售大部分国有股份,但同时要求民营企业给予类似"保留金股"一样的承诺。如保证政府有对企业裁员计划、重大项目投资计划甚至搬迁规划等的否决权。"这实际是政府在通过制度安排继续干预企业,政府将通过金股灌输其政策意图,这样的变相金股,只是给政府干预企业提供了另一种便利,只能使市场经济简单、透明的关系变得复杂,资源的配置也将受到扭曲。"张文魁指出。值得关注的深层次问题也许,由玉柴金股事件而引发的对财务型投资者进入国内产业的担忧还不止于此,在与这些国际财务型投资者的共事之中,还可能存在更深层次的问题。我们的企业确实需要资金的注入,也的确需要这些极富国际资本和商业运作经验的财务型投资者把我们带进国际市场,帮助我们提升管理和运营水平。然而现实是很多企业"病急乱投医",或是由于实力有限无法按照自身的意愿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因而经常处于被动地位,不得不接受一些类似"金股"的城下之盟。对此,顾灿奇指出,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必须按照游戏规则行事,而我们多数企业在行动时,往往不明白行为规则条款后面的真正含义,没有对所签行为条款包含的风险有清醒的认识,对自身行为的后果严重性估计不足,以至于常常吃亏。另一方面,对于这些国际财务型投资者而言,我们仍然是小学生,所知非常缺乏,对签订行为条约过程中的风险预见和管控水平也亟待提高。同时,财务型投资者的进入还可能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例如,财务型投资者可能会采取链条式持股的股权安排,通过资本和股权的纽带,把一些甚至毫不相关的企业联系到一起。对此张文魁表示,链条式的持股,新的股东一般会对隐身幕后的实际控股人了解不足,很容易产生矛盾,并且这种股权安排在实际中往往造成最终控制人透明度不足,很容易产生关联交易,导致股权变动,给企业经营带来不稳定。而战略分歧似乎也不可避免。内部人和股东往往都会对企业的发展有自己的战略思考,观点和立场的不同不可避免,但是,在财务型投资者以股东身份进入的情况下,如何来磨合,又如何去协调这种战略分歧就成为关键。如果这种战略的分歧不能有效地处理,就很容易演变成治理冲突,这就是我们看到的玉柴和丰隆十年中一次次的股东战争。而这种治理冲突得不到有效的缓和和化解,也将对企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公司治理的法制无从解决,不得不回到行政干预,不但企业决策混乱无所适从,也造成两败俱伤。此外,作为与财务型投资者合作的企业,其领导人不仅要具备做事的能力,还需要具备很强的与合作者甚至敌人沟通、谈判的能力,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不但要有搞项目、做科研和打市场的能力,更需要有政治技巧和能力,而这些方面,在张文魁看来"我们的企业家还需要转型"。无论如何,如今财务型投资者已经对中国产业资本进行了更强有力的渗透,中国企业如何在合作中保护自己,顺畅解决战略分歧甚至是治理冲突或许才是我们应该更加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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