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市场价格从2012年开始下降,至今没有改变连续下跌的趋势。仅2013年企业大幅度的降价就有4波,很多品种的价格与高峰时相比已经腰斩。据中国能源研究会的数据,90家大型规模以上煤炭企业有28家亏损,亏损面接近1/3。有些企业已经减薪、裁员,鄂尔多斯、神木等地煤矿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的停产。面对非常严峻的行业形势,一些人等待国家出台刺激或扶持政策,但也有清醒冷静的声音。比如世界500强之一、开滦集团董事长张文学就认为,煤炭行业“黄金十年”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认为,这种判断是理性的。
首先,煤炭市场的需求增幅将持续降低。经济增长与煤炭的需求函数不等比例,专家测算的结果是,GDP增长在9%以上时,煤炭消费的增长在10%以上,GDP增长在9%以下时,煤炭消费的增长大概在5%。目前世界经济复苏艰难,中国经济正处于从高速增长到中速增长的转换期,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社科院等权威机构专家测算,中国经济年均增速有可能从“十二五”的7.2%降低到“十三五”的6.1%。这意味着以煤炭为主的能源需求将大幅降低。
其次,煤炭过剩投资的产能将集中释放。前几年市场行情好,尤其是应对金融危机投入的四万亿中,钢铁、电力自建的煤矿,现在都投产了,释放的产能冲击很大,加重了供大于求。“十二五”、“十三五”煤炭需求的增幅在4%左右,但最近几年每年产能释放6亿吨。据测算,中国目前煤炭产能40亿吨,在建煤矿规模17亿吨,而煤炭需求只有30亿吨,未来产能过剩将达到27亿吨。
第三个原因是,进口煤炭大量增加。世界煤炭资源开发加快,但需求减少,煤炭市场供大于求。澳大利亚、南非、印尼等国进口煤价格低廉,挤占了国内市场。尽管当前国内煤炭价格不断下跌,但进口煤的实际到岸价格较国内煤价优势仍在。澳大利亚5500大卡动力煤6月到岸价为83美元/吨,加上增值税以及折算汇率,大约为600元/吨。而同质煤炭从北方港到南方港的到岸价大约在640元左右。2009年我国进口煤数量达到1.2亿吨,成为净进口国;2010、2011年进口数量分别达到1.64亿吨和1.82亿吨;2012年中国煤炭进口量2.9亿吨。今年一季度净进口量7796万吨,同比增长33.7%,全年预计达到3.9亿吨。
环境保护和淘汰落后产能,也将抑制煤炭需求。去年发生的大范围雾霾天气,促使政府采取刚性措施解决污染问题,下一步很可能在燃煤发电、燃煤锅炉、劣质煤的使用上加大限制力度。中国政府致力于淘汰落后产能,随着治理力度加大,钢铁行业2亿吨过剩产能中的小型炼钢厂、炼铁厂将关停并转,仅河北小钢铁就要压缩7000万吨左右,这必然会进一步挤压煤炭消耗。
最后,中国的能源结构调整步伐正在加快。未来10年,中国将持续强化节能减排,走低碳经济之路,调整、优化能源结构,总体战略是“少用煤,发展气”。力争到2020年,天然气在一次能源消费结构中的比重,由现今的3.6%增至10%—12%;去年我国煤炭消费比重为64.6%,随着环境约束增强,国家政策调整将进一步控制煤炭消费,到2020年,相应的煤炭所占比重由70.7%减少至50%左右。
“一切皆流,无物常驻。”中国经济年均10%左右的高速增长时代已经终结了,过去那种GDP第一,只问速度、不管质量、不考虑环境的发展方式,也不再为现在的执政者所容忍。政府针对目前的宏观经济增速下滑,采取措施的基调是按经济规律办事,不再搞大的项目,不再搞大的投资拉动。对煤炭企业来说,客户等在门口、挖出煤就赚钱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些人盼着市场好转,靠煤炭增产、靠煤炭提价等改变经营困境,这是新的“等靠要”。现在的市场形势已经变了,“等靠要”解决不了问题,只会使问题更加严重。正确的态度是面对现实,告别过去。这无疑是痛苦的,也需要勇气,但像开滦集团董事长张文学和笔者交谈时指出的那样,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企业家的责任、义务。而且,对于富有创新精神、引领时代潮流的企业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光明灿烂新世界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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