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者:葛礼平
葛礼平,中国机械租赁行业协会联盟顾问、南京吊装荣誉会长、中租联专家库成员、南京藤野建设工程公司董事长。
童年
五十年代初的龙潭镇,非常繁荣,有水陆码头,有铁路,有石灰,有水泥,产鱼虾、茶叶、稻米等,物产丰富。更重要的是人来客往,市面热闹非凡。解放初期,引得南京市、句容县、江宁县,三地纷纷来抢龙潭这块风水宝地,甚至省里监狱也来占了好几块地盘。
站在老家门口的黑桥上,仍能看到儿时的身影。
于是我看到,站在我家店门口这里属南京市,过了门口黑桥就是江宁县的地盘了,向东到了中国水泥厂还是南京市,再过去几百米就成句容县了。
江苏第九监狱
我家的后门口百米外又成了省里的一个特大型劳改监狱,里面关了几千个犯人,有男犯,还有不少女犯人。
小时候站在家门口,从火车站那边押来一队队犯人,许多犯人穿着黄色军衣,很是奇怪,那个时候我也就4、5岁左右吧,时间大约是1953年、1954年。到现在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一批批穿军衣的犯人。
军旅音乐家葛礼道堂哥
小镇的街上,一天到晚热热闹闹,南来北往的客商把小镇挤炸了,龙潭大河一只只小帆船也挤的满满的。好一派繁忙景象。
这就是我幼小时龙潭镇的印象。
当然了,我家商店,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人也越来越多,一到吃饭时,要开好几桌。除了店里人,家里人还有客户、乡下来的亲朋好友,总之什么人都有,赶上了就吃饭,来者都是客,从不拒绝。我现在开公司也是来者便是客,不管来公司干什么的,赶上饭点是一定要留饭的,公司每个员工都知道这是公司的规矩。
最难忘的是1954年夏天南京发大水,龙潭镇全部淹在水中,只有我们家在锥子山上,唯一剩下一家商店。我妈妈善心大发,廉价供应各种生活用品,并将十几大缸咸菜(原可以够卖一年的咸菜)全部分发给灾民们,我妈说,那时灾民没菜吃,水淹了几个月不退,真可怜。
我出生在解放街,牌子的旁边就是我家原来的商铺
很是奇怪,大水退后,街上人少了,好像从此龙潭镇不热闹了。
龙潭小镇作为一个商业中心小城开始走下坡路了。南来北往的车少了,船少了,人少了,龙潭街渐渐的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以前我们家的生意有一半都是江北地区里下河的船民把货买走的,现在船少了,慢慢也不来了。总之,做生意的人少了。
很快公私合营了,私人的商业行为终止了,一切进入计划经济的时代。
私人生意不做了,我父亲却风光起来了,几十家啇店联营后他当了资方经理(副职,正职是公方派来的),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每天政治学习,政治挂帅,进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天天忙的半夜才能回家。
湾河街6号祖宅,巳定为文物保护单位了
没多少日子,龙潭镇变成了龙潭人民公社,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跃进。
我记得最深刻的有几件事:除四害,打麻雀,镇上几乎所有大人们,人手拿着一根长长竹竿,大声吆喝,敲锣打鼓赶麻雀,站在各个山头,不让它落地,这样麻雀就会累死的。因为麻雀是四害之一,吃庒稼吃粮食。成千上万人去赶麻雀,你不妨想一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还有一件事,大人到农村去深挖土地,挖地三尺,把下面的生土翻上来,老土翻下去,美其名叫什么深翻土地,名曰农村土地深翻运动。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亲眼看到的事情,现在想想,那时候人的热情真高,但为什么又那么幼稚呢?
我记忆力好,这两件事都发生在1957年春天。到了那年九月我开始上学了。
我出生在解放街,牌子的旁边就是我家原来的商铺
龙潭镇那时没有通电,晚上油灯照明,只有我家店门口高高挂起两盏汽油灯,灯光是白色的,很亮,全镇孩子们一到晚上就聚集在这里——葛义发商店。许多年后人们仍津津乐道,葛义发的大名和他的店铺,无人不知,这个镇本来也不算太大。
我就在这里度过了我的童年,这个葛家小少爷,也多少滋长了一点“贵族气质”,这气质一直跟随我一路走来。今天的藤野公司,只有我能体会到当年葛义发商店的影子——我常常暗自这么想,龙生龙凤生凤应该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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