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装大佬葛礼平人生笔谈(十二):在大庆

慧聪工程机械网   2022-03-31 17:31   来源:美篇  作者:葛礼平

葛礼平,南京藤野建设工程公司董事长,中国机械租赁行业协会联盟顾问、南京吊装荣誉会长,坐拥风电、钢铁、石化等产业客户,可谓是南京吊车租赁界的风云人物。从1976年入行以来,40余载如一日专注吊车领域,对行业及市场有着不可多得的理解与认知。在市场环境并不乐观的当下,71岁的葛礼平愿意用自己独有的逆向思维和人生经验谱写一个新的传奇,分享给行业同仁。

百篇回忆录

大庆一

我是1972年4月到了萨尔图,对那里的第一印象是漫天黄沙,整个天都是黄黄的。而且奇怪的是,只要太阳出来风就来了,太阳下山风就停了。傍晚的萨尔图风景还是不错的,一片大草原一望无际,第一次见到草原上黄色的花朵一片一片的,竟然是我们南方人特喜爱的黄花菜。

风沙太大,所以这里的女人都带上面纱,春天的风也是很冷的,棉衣,口罩,面纱,大狗皮帽,男男女女,穿戴各式各样。

也许我这一辈子真的与起重吊装有缘,我干的第一件活就是挖吊装用的拖拉坑,长四、五米,宽一米,深三米二。深这个数字直到现在我仍记得,这个坑每向下每挖一寸都非常艰难,因为是千年冻土层,即使夏天,下面的土仍然是冻土。冻土如同石头一般坚硬,每镐下去只能溅出一点火花,手震得麻麻的。幸好,大庆到处可以找到冻成块状的原油,原油加木柴下去烧,明火不可向上烧,只能向下传热,点燃大火后,用东西盖上,向下慢慢捂着烧,捂上一夜,第二天打开再挖,也只能挖动十几公分。就这样,一个拖拉坑干了快一个月时间。

这里要建设一个黑龙江省自己的第一座炼油厂,属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于是全兵团下属各个团都派出工程队伍来参加建设,名称都是这样称呼的:如49分队即来自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49团,三分队即三团的。因此一下子来了几十个分队,天南地北的知青又汇在这里了,很是热闹。姜昆当年是兵团宣传队的,常来演出,那时沒看出来姜昆日后有这么大的出息。

说老实话,当年建这个厂的最初目的,就是解决兵团内部自己烧饭用的液化气,所以这装置为催裂化装置,产气率高,包括1976年开建的浙江炼油厂,也是为了解决全省居民用气为最初目的,不过是100万吨催裂化装置,大了许多。

北京的,天津的,哈尔滨的,各地知青都有,热闹非凡,他们有吃有喝有工资,比起我们农村知青不知道强多少倍!我们经常搞在一起打球,结识了许多朋友。

记得有一次放映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全场男女老少哭的稀里哗啦的,当年这样情感丰富的影片已经多年没有了,只有政治宣传片和越南的飞机大炮战争片。当时电影流传一个段子:中国的电影新闻简报,越南电影飞机大炮,朝鲜的电影哭哭笑笑。还真是那么回事,中国电影已没有节目了,除了新闻简报,只剩下八个样板戏。

去年国庆我和夫人特地来到这里,因为这是我们开始认识的地方,人们往往最忘不掉的是自己的初恋,也忘不了曾经初恋的地方。

大庆二

1972的夏天到了,由哈尔滨锅炉厂制造几座塔运到工地,工地开始一片繁忙,我们这支队伍是石油部专业的炼油厂建设工程的主力军,全国的炼油厂都是我们建设安装的,这个小小炼油厂就不在话下了,到了元旦前各个塔都要就位,最重的一个塔是反应塔,那时我已是“师傅”级别的小徒工,让我去焊起重吊耳,(看来我干的活都与吊装分不开,是日后干一辈子吊车的潜台词?)零下二十来度施焊,焊了一个下午完成了,但当天夜里天气太冷,一声巨响,焊道裂开。后来上学了我才明白“焊接应力”这个词的含义,这个焊道内应力要释放,释放能量巨大,所以焊道炸开了。巨响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个钢的圆柱体,焊道炸裂声响放大了,夜间传得很远。应力释放,对于电焊技术来讲是个难题,焊前加热即预热焊道,焊后保温减缓冷却速度,最后对焊道进行探伤检测,合格后,这吊耳才敢使用,最终赶在元旦前这个反应塔成功起吊完毕。这是放假前最后一件大工程。

元旦前主体工程完工,春节后进入安装大忙季节,到秋天进入整体装置试车,国庆节出了合格的汽油,柴油和液化气。

工厂建成了,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工友们纷纷南下赶到大连石油七厂新工地。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把我送到一百公里外的东北石油学院,只好挥手与大家告别,才认识不到半年的女朋友,也只能再见了,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年的书信往来。

入校的第一顿饭是高梁米饭,一颗颗的,很硬,很难咽下去。送我去的司机放下筷子,一口未动,只说了句话:你工作不要了,工资不拿了,到这穷学校受苦值得吗?

我无言以对,现在工资没有了,以前在单位里全是细粮米面,这里基本上全是粗粮。

幸好,女友支持我读下去,她是书香门第,父亲是解放前的老大学生,解放后一直在市政府工作,一家人都支持我去上学。说句实话,她也有点文才,以前当过语文课代表,现在我每天写一篇回忆录,都让她过目修改完善后才会发表。读书后每个月都按时寄来十元钱,你不要以为太少了,那时她也只有30元左右工资啊!

大学生活开始了。

大庆三

学校分为两个地方,一处为主校园,一处为分校园即二部,我们第一年都在二部,以后两年回到主校区。

二部是一座环形大楼,原来是松花江地委五层办公大楼,红砖砌成的厚厚的墙壁,保温效果特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院落中间远处是一间供暖用的煱炉房,几十米高的红砖大烟筒,十里外都能看到。院落外面是一片草原,散落着一些农田,很远处有几家农户,这里安静,偏僻,人烟稀少,空气也好,比起大庆油田这里没有什么污染,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办公楼很大,很空旷,几百间大大小小办公室,只有两三百个学生,差不多一个人可以分到一间房间了。松花江行署撤销,留下这么若大的办公大楼,安达县没有哪个机关可以用起来,只好白白送给两公里之外的东北石油学院。

大庆油田1959年大会战时,尚未探明油田分布和油田中心所在地,总指挥余秋里就把油田指挥中心安置在安达县,随后从北京石油学院等地搬迁到大庆的这个东北石油学院也就安置在这里了。后来逐渐探明油田中心在萨尔图一带。四十年后学校才迁移到大庆市中心萨尔图了,这是后话。

这一年的学习很是艰苦,学生水平参差不齐,老师讲课也很困难,同学之间开展一对一辅导,好一点的同学带带稍差一些同学,还好,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用了几个月时间,终于大致走到同一起跑线上。刻苦认真,这是同学们留给我的最初印象。

我也帮带一个女同学,大连人,很聪明,一学就会,大学毕业后在一个化工厂当老师,后来也是高级工程师了。她丈夫也是我们同学,在一家公司总经理的岗位上退休。总之,全班同学职称都是高工,基本上都是石油企业的大小官员。只有我最另类,当了两天官,被人撤了,什么也不是,只好当个小小个体户,至今仍要天天上班,退休不了啊!

大庆四

学校的生活实在艰苦,告诉你,你不会相信的。

主粮都是粗粮,高梁米,苞米碴子,玉米面窝窝头,玉米面粥。而且是放了多少年的存粮,有点霉味。每月只有几斤细粮票。

每天早餐吃两只窝窝头,喝一碗玉米糊糊,另加一分钱咸菜,到了上午上课时肯定胃里很难受,甚至吐酸水,就这样,也得吃。中饭吃一大饭盒高梁米饭,胃还能接受。到了晚餐,有粗有细,一个月只有五斤细粮,吃不了几天,经常来半斤苞米碴子饭,这饭也习惯了。菜嘛,一年四季土豆大白菜。有一次恶作剧:卖饭窗口小黑板上写上:红烧鱼,大家一阵欢呼,可惜,那是我偷偷写的。不知道同学还记得否?

土豆大白菜,一年吃到头,天天吃,偶尔吃点肉,说不定是带白点子肉,就是我们常说的痘猪肉。痘猪肉就是生了猪涤虫的病猪,人不可食用,但是那个年代也得吃,用高温消毒,就成了高温肉了,市场上到处都有高温猪肉罐头,玻璃瓶装的。

最让我忘不了的有一回开了一个月洋荤,我作为学校代表队参加大庆油田运动会,那时候我是学校的跳远、跳高双料冠军,南方人体育素质都比较好,北方人一年有半年猫冬,体育活动时间太短。

学校组织十几个人单独集训,天天细粮,米饭面条大馒头,猪肉、香肠、鸡蛋管够。在教工食堂就餐,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吃好了,也卖力训练了,参加市里运动会,拿了个大庆地区跳高并列第一,跳远第二名。

那时候人很瘦,快一米八的大个子,只有一百二十斤不到,常年没有什么营养,一次学校大澡堂洗澡,竟然头昏目眩,晕堂了,躺了好半天,出了一身大汗,才算缓过来。现在想想应该是低血糖,那是很危险的,幸亏年轻体质好。

更危险的是一次在大庆石化总厂参加合成氨压缩机试车,本来应该上午开机试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通知我们下午来。中午,我们正在石化总厂大门口食堂吃午饭,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地在抖动,大家丢下饭碗,向厂内奔去。爆炸物正是我们要看的氢压缩机,第二段缸炸了,幸好车间是落地大窗,没墙,玻璃全碎,房顶及整个车间保住了,两个正在擦窗子操作工被气浪掀到窗外保住性命。如果我们在,肯定是围着压缩机四周,六十几个同学恐怕剩不下几个?上帝保佑我们了,要不然我今天就不能对大家讲故事了。

听老工人讲,六十年代中期这个车间就爆炸一次,石油部组织有关专家会诊时,又二次爆炸,死亡人数不少,据工人讲莫斯科电台第二天就广播了。当时的爆炸现场直到我们实习时,不知为什么倒塌房屋仍未完全拆除。房屋倒塌原因是未进行防爆设计,因此死伤人很多,而这次爆炸车间是防爆设计的,只炸碎窗子,爆炸气压被完全释放了。

这次险情安全过去了,谁也没想到一次意外的偶遇,更惊险的事又向我扑来。

看来我的一生一路上地雷太多,是不是对我有点不太公平了?

大庆五

入学不久,我们专业去工厂实习,实习完后在返校的列车上,偶遇两个人,坐在我的对面,一口江苏口音,不由得亲热起来。

谈着谈着竟然是我原来矿区里一家电机厂的两个政工干部,去某市搞外调,他们同时认出来我,砂石矿打球的,他们一老一少,那个年青人一口报出14号,原来我打球球衣号码是14号,差不多整个矿区都认识这个篮球场上凶猛的中锋14号,小孩子隔多远都会一条声地喊“14号”,“14号”。

啊,天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啊!

我当然一口否认。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后,两人离开到了车箱连接处,列车噪音很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他们争论了好一阵子,一个同学经过时听到小年青说要找乘警,年老的说算了,不要多事。

大庆六

我记得非常清楚,大庆铁人纪念馆的大厅四个立柱基础是我们班几个同学挖出来的。那时候动不动参加劳动,甚至跑到一二O五铁人钻井队去学习。记得一个队长穿着钢背心坚持在钻井平台上工作,着实让人敬佩。

工业学大庆与农业学大寨不同,大庆人艰苦奋斗,三老四严,四个一样的精神至今都不过时,行之有效。大庆几十年稳产高产,每年上交国家5000万吨原油,对中国的贡献是巨大的。

有一次在铁人井队见到铁人儿子,是个电工,干起活来也是认真拼命的,所以那个年代铁人精神,大庆精神起到历史性的关健作用。没有这种精神,哪来每年5000万吨原油!

参加这样那样政治活动,的确是那个时代的时髦的行为,浪费了不少学习时间,但是比起大城市的大学,我们少多了,所有的同学都在暗中下功夫读书,因为我们深知来这里就是读书的,尤其是我们这些从工厂来的学生,放弃工资,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只是为了读书。我们732班的拼命读书的风气,全校都知道的,你说零下十几度的教室,看书到半夜,现在想想,那时真拼了。所以我们班参加工作后基本上都升为高工就不奇怪了。

全班读书期间都不谈恋爱,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女,天天在一起不肯花时间去谈情说爱,一门心思认真去啃书三年,真到毕业前才有人松动几个月。有个同学日日夜夜苦读书,三年毕业了才恍然大悟该找老婆了,找老婆也很专注,一下子跑到几千里外向一个女同学求婚。虽然未果,精神可嘉。后来这个同学才学不错,去了一家美国公司,干得不错,至今未归。

毕业三十多年后,我们相聚在沈阳市,(见照片,73届两个班部分同学,坐在中间是我们专业课李云鹏老师,后调任中国石油大学校长)大家都谈了工作经历,成绩斐然,不要小瞧我们,我们填补了那个非常年代的知识断层,前后近十年没有毕业的大学生,而且招生极少,我们73届全国只招收15万人,毕业以后洒到全国各地,太少了,太奇缺,所以都担大任。习近平也是73届的北大学生。

东北石油学院化机732班,三年的学习,改变了我的一生,我怀念我们班,怀念同学们,怀念我们的老师,怀念我的大学美好时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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