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线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在汶川大地震前线,活跃着一支连续打通三条救援生命线的尖兵,他们就是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
来自四川省交通部门的最新统计显示,截至6月2日8时,汶川大地震受灾严重的乡镇中,已有97%的乡镇公路被抢通。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除南线推进艰难外,其余三个方向,绝大多数主要干线已基本保持畅通。
注定将为人类历史永远铭记的汶川大地震,已经过去24天。大规模的救援力量和救援物质,正沿着被一一被打通的运输生命线,不断开进深山腹地,进入绝大多数受灾乡镇。粮食、饮用水、帐篷和药品,正源源不断被送至灾民手中,伤者不断被转移出来接受治疗。
此时此刻,人们无法忘记:自5月12日以来,从震中汶川所在的西线,到重灾区绵阳所在的东线,从黑水所在的北线到都江堰、映秀所在的南线,段数千公里山路上,来自全国各地的数万救援人员,为抢通生命线,所付出的艰苦努力。
他们冒着余震,冒着滑坡、塌方和泥石流,冒着死亡的威胁,一米一米,将脚下的生命通道往前延伸。
时间回溯至5月12日。强烈地震的蹂躏下,整个灾区数千公里的运输线损毁严重。截至5月14日,仅绵阳一市,据不完全统计,即损毁道路超过600公里,桥梁250余座。此前充满生命力的城镇和村落,此时变成了一个个“孤岛”。
这些孤岛上,数万人被埋在废墟中,随时可能失去生命,亟待救援;第一时间抢救出来的伤者成千上万,缺医少药,急需转移救治;幸存的人们缺衣少食,一些地方的灾民甚至开始掘树根草皮为食……
“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道路!”5月13日,再赴灾区的温家宝总理,面对所有人,斩钉截铁。
部队官兵、各地政府组织的专业救援、各方社会救援力量,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指向一个共同的地方——川西北。那里正承受无比剧痛。
5月14日,一支50人的志愿者队伍在重庆汇聚。这些平均年龄25岁的年轻人穿着同样标识的服装——三一集团抗震救灾青年志愿者突击队,从全国各地赶来。跟随他们抢进灾区的,是三一集团紧急从客户手中“拦”下来的七台大型挖掘机和三台起重机。
5月13日上午,三一集团成立以公司团委为骨干力量的抗震救灾领导小组。领导小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紧急联系四川、重庆周边的所有客户,取得谅解,将客户已付定金购买的价值1500万元的设备腾出来,直接开赴灾区。
5月14日晚,暴雨如注,机器轰鸣。重型车队连夜奔袭近400公里,次日凌晨,所有的救援设备和操作手抵达重灾区绵阳。这是第一支大规模携带重型设备进入绵阳的外界救援队伍。
“太好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重型设备!”绵阳市交通局一位处长闻讯喜出望外。之前,绵阳市紧急下发通知,在全市范围内征集挖掘机等救援设备和操作手,但远远不够。
这里的北川,是汶川大地震中受创最为严重的地区,平武县下属两个乡镇南坝、平通,饱受重创,已与外界失去交通通讯联系多时。来不及就地成立指挥部,10台重型设备兵分三路,连夜开往平武、安县、九岭三县。
八天八夜,南坝镇出现在眼前
透过刺破黑夜的车灯,开始不时能看到坍塌成一堆碎片的“房屋”,一具具停放在路边的遇难者遗体。震灾之痛,那样突兀地呈现在了年轻的突击队员们眼前。
15日凌晨4时30分左右,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四台大型挖掘机、三台起重机摸黑抵达平通镇。这是首批到达该镇的重型救援设备。
此前一天,温家宝总理在北川县视察灾情,讲话中特别提及灾情严重的平武县。隶属该县的平通镇,是绵阳方向经南坝镇、平武县城,进入九寨沟的必经之地。自大地震发生以来,这个拥有近1万人口、房屋几乎全部损毁的小镇已经与外界断绝交通联系超过50小时。
先期进入的小股部队已在该镇找到遇难者尸体超过500具,伤者无数。初步统计显示,该镇80%以上的房屋倒塌,95%的居民无法正常生活,损失难以估量。
除一台挖掘机留下帮助搜寻幸存者,其它所有设备都被调往打通至南坝的九环线。主持该镇救灾的是平武县纪检委书记敬东洋。他告诉突击队副总指挥、三一集团团委副书记李标志,最让指挥部揪心的就是拥有3.3万人口的南坝镇。
平武县25个乡镇中,位于深山腹地的南坝灾情最为严重,仍处于与外界交通通讯断绝的状态。当时尽管已有小股部队徒步进入该地区,但由于缺乏重型设备,无法展开大规模救援,只能靠灾民自救。
来自湖南丘陵地区的李标志查看施工现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蜿蜒盘旋的九环线,目力所及之处,已被山体滑坡、塌方和泥石流全线损毁。有的地方巨石横陈,大者有半间房屋大小;有的路段被震开长达数十米的裂缝,宽处达10多公分;有的地方被滑落的土石全部掩埋。严重处,整面山体崩塌,路基已经不在。
一些险要地段,崩裂的巨岩悬在头顶,裂缝清晰可见。险象环生的山路下,是深达近百米的陡坡,底下是湍急的涪江。“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险恶的施工环境。”李标志说。
顾不上吃早饭,来不及休整,操作手马上开始施工作业。仅容一台机身的道路上,26岁的操作手易慰先小心地操作着机器,挖开倒塌的树木、岩石和土堆。余震不断,头顶上随时可能有山石滚落,脚下可能有塌方。
疏通的道路艰难地一点一点向前延伸。饿了,啃一口干方便面;困了,靠在操作室里打个盹。5月的深山,夜里仍然寒气袭人。易慰先和同事们撕开纸箱、纸板,铺在身下,和衣而眠。
易慰先与未婚妻订于6月7日举行婚礼。自5月15日凌晨一头扎进手机信号断绝的平通镇,就与家里人完全失去了联系,整整3天3夜。日夜牵挂的未婚妻给突击队副总指挥李标志发来一条短信:
“你好,我想知道慰先现在的确切位置。是在绵阳的什么地方?我好上网查下那里的详细情况。如果你再看到他,让他一定好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有,就是既然到了那里,一定竭尽全力,好好做事。受灾的人实在太可怜!还有,就是请一定转告:我一直在家等他回来。谢谢了!”
5月18日,连续作业三昼夜后,易慰先回到设在绵阳市内的指挥部短暂休整,才看到未婚妻的短信。看完短信,躲到一边,这个坚强的年轻人掉了眼泪。
家人的担心并非多余。5月15日开始作业当天,就在作业现场百米开外,突然塌方,一辆小货车被滚落的巨石砸中,起火燃烧。驾驶室里坐着一对小夫妻,妻子当场死亡,重伤的丈夫已经推开车门,却未能逃生。
推进至响岩路段时,突然发生余震,山石滚落。指挥挖掘机操作的夏文博赶紧冲到操作室,招呼同事离开。两人连滚带爬,刚刚躲进旁边一台装载机的车底,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已呼啸着砸进操作室。
九死一生,惊慌初定,操作手又钻进了操作室。“既然来了,就不能怕死。”27岁的夏文博说。
那时候,李标志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些年轻得无所畏惧的队员。那是他带出来的队员,他有责任把他们平安交还给他们的家人。但他跟队员们都知道,前方有成百上千的伤员亟待这条道路转移救治,身后有大量的救援物质同样在等待着这条道路。
他们知道,从5月12日以来,从东线到西线的数千公里山路上,有成千上万跟他们一样热血沸腾的人们,为抢通救援生命线,在舍生冒死。
一路上,余震不断,塌方不断,滑坡不断。来自地底的伟力似乎有意炫耀力量,耍弄脆弱的人们。余震之下,刚刚挖通的道路又被阻断,只能掉头再挖。
5月23日傍晚,经过八天八夜的艰苦努力,南坝镇出现在李标志和他的队员们面前。3天后,绵阳至南坝、平武县城、九寨沟的九环线全线贯通。生命救援线变得畅通无阻。
17岁的突击队员王林
左侧是悬崖,右侧是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塌方的脆弱山体。仅容一台挖掘机的山道上,17岁的王林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机械,将掩埋在道路上的岩石和土堆掘起,艰难前行。
这里是安县雎水至高川公路。即便在整个汶川地震大救援中,这条为地震严重损毁的公路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地震导致严重塌方,18公里的路段有16公里为崩塌的巨大滚石毁坏。在最为严重的老虎咀段上游,存有24处塌方,大约有1000万立方米的塌方量,其中5处属毁灭性地段,路基已不可寻。
“5月12日当天,这条路上至少埋了上百台车。”26岁的突击队员李国说。他们一边作业,不时能看到埋在岩石和土堆下的各种车辆,都已经严重变形损毁。
沿途上万村民被困,三个堰塞湖时刻威胁着下游人民群众和各抢险救援队伍的生命安全。但危险的作业环境,让打通道路的进度变得极为艰难。
作为外界第一批到达绵阳的重型设备救援力量,5月23日,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的两台挖掘机被紧急调派至此。“我们一看,路基几乎完全被冲毁,之前在这里作业的另外一支抢通队伍,已经撤到旁边休整。”26岁的突击队员李国说。
看着王林开着挖掘机冲上去,现场所有人都替他捏着一把汗。此时,危险突然发生。正在操作的挖掘机履带下,山坡突然坍塌,伴随滚落的土石,腾起一股漫天尘土。灰尘散去,挖掘机已经有20多厘米的机身悬在了半空。
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往回撤!往回撤!”人们冲着操作室里的王林大叫。
“在操作室里的王林,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愣了几秒,才开始往回倒。”李国说。作为志愿者,王林在绵阳与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会合,加入了这支队伍。年纪虽小,他却有娴熟的操作技巧。队员们管不要命的王林叫“拼命三郎”。
沿道路往前挖通已不可能,指挥人员决定顺坡底的河道重新开辟一条道路。尽管山体滑坡截断上游来水,河水仍然没过了挖掘机的履带。看到王林驾驶着挖掘机驶进河道,旁边休整的一台机器也跟了上来。
跟上来的机器操作不当,突然熄火。操作手跳下机器往回走。这名操作手提醒王林,“前面太危险了,你不怕死?”
“怕死,我们就不到灾区来了!”王林大声回答。
一公里的突击便道终于打通。安县交通局局长高进冲这位17岁的小伙子翘起了大拇指。
5月15日凌晨至16日下午15时,正是王林和他的突击队员同伴,仅用40个小时,即打通了另外一条重要救援通道——安县小坝至茶坪堰塞湖的抢险通道。
救援北川县城
5月16日下午,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四台起重机赶到北川县城入城口。之前到达的很多重型设备都停在路边——一块两层楼高的巨石横在前方的道路右侧,左边是数百米深的山谷,中间只留下刚好容一台机身挤过的空间。
更要命的是,这道险隘过去之后就是一个急转弯。已被巨石砸开裂缝的路基,能不能承受重型设备通过?就算能挤进险隘,长达10多米的车身能不能转过弯去?现场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包括那些久经沙场的操作手,谁心里也没底。
“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那种危险,怎么形容都不过分。”突击队总指挥、起重机公司副总经理朱丹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北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一位工作人员急跑上山,希望重型设备尽快下山入城。“下面全是小型机械,对整块的钢筋水泥无能为力啊。”
32岁的刘勇二话不说,爬进了操作室,点着了发动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这台长达13米、能吊动52吨重物的庞然大物,咬着路面,一点点挤进险隘,一点一点通过。
通过急弯最险段时,带队的朱丹别过了脸,不敢再看。
“当时一心想着过去,没时间考虑别的。”加大油门,这个大家伙终于顺利驶过弯道。紧张注视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通过之后,刘勇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水,后背的衣服全部湿透。
后续车队陆续循着前车,一一开进北川县城。县城拥有常住人口2.2万人,震后第一时间逃生的大约四五千人。“遍地是尸体,满耳呼救声。”这是最早进入北川县城的救援人员看到的惨景。
到5月16日下午重型设备进入时,能用双手、锹镐和小型机设备抢救出来的人,都已经被抢救出来。
刘勇的起重机被直接带到了信用社。有部队士兵指着一片废墟告诉他,这下面埋着几十个人。废墟上预制板横陈,在上面,压着一根直径一米左右的粗大石柱。
艰难地靠近,吊起。一个小时后,石柱被挪开。等候在旁的部队战士上去,开始用小型机设备挖掘。很快,一个受困超过100小时的女人被挖了出来。“同事夸我是无名英雄。还有那么多人没救出来,我哪里称得上英雄?”一个星期后回到绵阳休整的刘勇告诉记者,他最遗憾的就是“进入北川县城太晚了”。
连续高温下,其时的北川县城已经到场弥漫着一股恶臭。很多救援人员戴上三层口罩,仍不管用。一些救援者哇哇大吐,吐完了,返身又爬上废墟。之前走得急,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队员们一个口罩都没戴。
为废墟掩埋的县城道路,被一台台重型机械清理。救护车不断驶进,那标志着,有幸运的生命被救出。
5月17日12时30分,在突击队起重机的吊运下,一名在废墟下坚持了5天的幸存者被救出。这名获救的53岁男子名叫季中山,北川神州矿业副总经理。
当天下午15时30分许,所有在北川县城的救援人员都经历了一场惊惶大撤退。当时,突击队员余天羽突然从旁边消防官兵的对讲机里听到紧急呼叫:“山上水库有决坝危险!危险!赶快撤离!撤离!”
所有听到的人扭头就跑,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人,也跟着往回跑。起重机操作手罗小军突然发现一个抱着小女孩的老太太,另外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裹挟在恐慌的人群里,步行艰难。罗小军上去不由分手,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两个孩子。
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拖着一个,罗小军一口气跑到半山腰。“我们不就是来救命的么?哪个我都放不下。”这个20多岁的小伙子说。自5月14日从长沙开车奔赴绵阳,3天3夜里,他未曾合眼。
“我为这些80后的同事感到骄傲”
5月27日,在前线奋力抢通13天后,李标志带着他的队员们返回长沙总部。回到“家”,他们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17岁的王林和他的两位志愿者同伴受到隆重表彰。
前后共有80多名员工加入三一集团青年志愿者突击队,他们的平均年龄在25至26岁之间。今年41岁的朱丹,是突击队里年龄最大的老大哥。“我们带出去的队员一个不少地回来了,也没有一个人提前撤退。”这是朱丹和接替他担任前线总指挥的李标志最开心的一件事情。
简单热烈的欢迎仪式上,后方指挥部的同事问王林,“那么危险,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怕死是肯定的。人有很多死法,为灾区的人们做点事情,死在国家和社会需要的地方,死也值得。”小王林干脆的回答,令在场者无不动容。
“我为这些80后的同事们感到骄傲。”朱丹说。
80后这一代人,已慢慢成为职场主力军。一般人的印象里,他们绝大多数是独生子女,打小相对优越和受宠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多数不太顾及他人的感受,不愿意与同事合作。他们不太关注国家、社会这样的宏大事物,发表言论的时候经常被贴上“愤青”的标识。他们特立独行,渴望成功,但又不够踏实。
灾区之行,让朱丹大大改变了看法。“在举国哀痛的大灾难面前,在关键时刻,他们表现出了难得的勇气和责任感,敢于担当。”他细数一个个冒死救援的队员。
担任抗震救灾总指挥的三一集团团委书记梁冶中,同为80后生人。在后方紧张指挥协调的13个日夜里,他注意到,很多年轻的同事深夜仍不肯回家,执意等候前方同事传回来的消息。他们排着队捐款,排着队一趟又一趟鲜血。哀悼日里,他们为死难者失声痛哭,为战斗在前方的同事揪心。
在梁冶中看来,80后这代年轻人,对灾区同胞、对自己的国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和责任感。地震和冰雪这样的大灾难,激发了他们的勇气和责任担当。
在年初抗击冰雪灾害中,50多位同样年轻的操作手,在梁冶中的亲自带领下,前后奋战10多天,为有效除冰通路作出了突出贡献。23台平地机中,行程最长的一台,从湖南境内直达广东,打通道路里程达1059公里。
“经过不断的灾难磨练,我们这代年轻人会更加成熟,我们能够担当起民族振兴的重任。”梁冶中说。拥有2万多员工的三一集团,员工平均年龄29岁,其中总部团员青年就达6000多人。正是以这批年轻人为主的团队,使三一集团的销售从13年前的不到一亿元,飞速增长至去年的135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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