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组数据让深圳纪检与监察部门啧啧称赞:备受关注的会展中心、大学城和深圳水库污水截排等市政府投资重点工程,先后完成了157个招标项目,合同金额22亿元,不仅较好地控制了投资,而且工程质量高,进展快。位于塘朗山下的大学城去年八月还是一片荒草地,到今年1月底,3所院校的38栋、26.4万平方米建筑物就全部封顶,被市领导誉为新“深圳速度”。
    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庞大数字的政府投资,并未出现他们担忧的“工程上马、干部下马”现象。这几项工程,都是由成立仅10个月的市建筑工务局承接投资与管理。
    该局负责人的回答充满自信:“建筑工务局接管的市政府投资工程约60亿元,关键是对招投标管理进行完善配套,全部采用了‘国际打法’。”
    招投标需要“改革”
    2002年7月,深圳市建筑工务局挂牌运作,隶属市建设局,负责除了规划国土、交通、水务、公安、教育五大系统外,由政府投资建设工程项目的组织协调和监督管理工作。“新生儿”甫一面世,就备受各界注目。有人担心,建筑领域是产生腐败的“高发区”,政府投资项目集中管理,会不会产生“集中腐败”?也有人怀疑,以前成立了多种机构,采取了多种方式,都难以做到“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新生儿”就能有特别的免疫力?
    上级主管部门也反复告诫建筑工务局主要负责人:由建筑工务局承建政府投资项目,是改革的产物,你们一定要坚持体制、制度、机制创新。
    深圳市委市政府的大胆创新与决策,究竟该怎样落实?市建设局与工务局领导一班人,陷入深深的思考:一方面,深圳较早采用国际惯例,推行“无标底,低价中标”方式工程招投标,产生了一定的积极影响。但也存在着“水土不服”的现象。这种办法是从国外引进的,而国外推行此办法时,有很多的配套措施。反观国内,仍属于“单兵突进”,是不完整的“国际打法”。行家指出,简单的“同等进入,低价者得”,容易产生恶性竞争,给工程质量留下隐患。 另方面,除了工程招投标外,我国建筑市场配套改革并没有跟进,计划经济模式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
    加入世贸组织,市场进一步开放,改革传统意义上的招投标方式,已势在必行。大家的思路在反思中逐渐明晰:通过改革,提升专业化管理水平,依靠完整的“国际打法”,从机制和源头上铲除产生腐败的土壤。
    实物量清单“一口价”
    建筑市场流行这样一句话:中标靠低价,赚钱靠签证。一项工程中标时造价是100万,结算时却增加到200万、300万甚至更多。
    造价难以控制,因为传统招投标和计价方式存在明显的漏洞。
    这几乎是一种“常识”——某些施工企业在投标时拼命压价,中标后千方百计增加造价,利用设计图纸、勘察结果、施工合同的漏洞或不够明确的环节,采取无中生有、以小化大、拉拢腐蚀等手段“加价”。
    管好政府工程,首先要紧扼住工程造价这匹狂奔“野马”的缰绳。改革的第一招,就是首先要扼紧工程计价这根缰绳。
    传统的计价方法依据国家和地方定额,比如挖一方土,一方多少钱,再从工地运到某个地方,一公里运费再加多少钱,然后弃土一方再收多少钱,这些费用加在一起,就构成了土方工程的定额价格。
    会展中心项目主任支国祯告诉说,这里面人为裁定因素很大,加上“刮风要风钱,下雨要雨钱”,给工程造价控制带来很大难度,同时也易滋生腐败。
    工程实物量清单计价是国际通行的工程造价管理办法,它的最大好处在于把工程招标竞价与计价的方式统一起来。实行实物量清单以后,不管土运到哪里去,运多远,弃土采用什么方式,一方土多少钱按投标价定死。这样有效地把在招标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腐败问题“消化”掉了,避免个人说了算,给工程造价套了个“紧箍咒”。
    “我们实行的是‘拿来主义’,在全国建设行业中先走一步。”工务局负责人如是说。实物量清单计价率先在大学城、会展中心等工程中采用,从根本上杜绝了施工单位低价中标、施工中漫天要价、结算时严重超标的现象。
    引入“菲迪克条款”
    “接手建筑工务局的工程难干,看合同有时都会‘犯晕’。”不少建筑施工企业接受采访时,发出如是感叹。
    因为,现在施工招标要和一摞摞严谨、精细的合同书打交道,每一项决策、每一个行动都严格在《施工招标文件》合同范围“掌控”之内。
    而在过去,招标文件与签订合同是分开的。先招标,再签合同。最大的问题是,投标单位中标后,往往在签合同时再讨价还价,给人为操作留下了很大空间。
    这项改革,得益于引入了国际通用的“菲迪克条款”。该合同条件是在工程招标、投标、签订承包合同、费用支付、工程变更和索赔等方面具有国际权威的通用标准,被称为“土木工程合同的圣经”。在其基础上,建筑工务局组织了几十名专家,结合中国国情,编成了《施工招标文件》,对合同履行过程中的各方面都作了详细的规定,对工程实施过程可能遇到各种问题提供解决办法,合同一经签订,严格执行,风险自负。
    《施工招标文件》犹如定海神针,为建筑工务局规范运作提供了保证,强化了工期、质量、造价“三大控制”的目标,牢牢控制住了工程管理主动权。比如,会展中心的钢结构安装合同签订后,钢材价格上涨,导致钢结构钢板材料成本上涨2000万元,按照合同,除非政府出台调价政策,否则,建筑工务局无需补差,无须与施工单位纠缠不清。
    合同控制,还辐射到设计投资领域。以往的设计,都是按设计费率收费,设计概算越大,设计单位收取的费用越多。为了多收费,设计往往越豪华,超出概算一大截。在大学城工程建设中,建筑工务局严格按《深圳市政府投资项目管理条例》办事,与设计单位约法三章,以政府下达的计划每平方米2800元为限进行限额设计,从源头上控制投资。投资“抠”紧了,并未“牺牲”建设速度和工程质量,大学城建设仍按计划有序推进。
    “本土打法”补充“国际打法”
    成立建筑工务局目的之一是节省政府投资。该局的另一经验是,用“本土打法”补充“国际打法”。
    优化设计方案,材料尽量采用国产化,避免“中看不中用”,是为政府工程节省资金的一大法宝。建筑工务局接手的深圳市单体投资最大的建筑——会展中心工程,计划投资27亿元。最初的设计,钢结构的用钢量4.6万吨,工务局请一名中国工程院院士对结构进行优化后,用钢量降到3.2万吨,并且对工程的质量、安装没有丝毫的影响,仅此一项就降低造价1.4亿元。
    设备采购也全部实行招标,实行阳光作业,既选购到优质材料,又控制了投资。设备平均采购价只是预算价的60%,有的甚至低至市场现价的45%,而且采购到的设备均为知名品牌产品。哈工大园区宿舍楼洁具参考的国产品牌“钻石”,经过招标,采购到国际品牌“美标”。用市领导在检查大学城建设时的话说,工务局的招投标,是成功的招投标,造价是最低的,质量也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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