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湖底该不该铺设防渗膜,与SARS之后争论北京动物园该不该搬迁到远郊是一个相似的问题,即怎样看待和建设城市生态系统。
城市要不要动物园、公园和湖泊、河流、湿地,似乎是一个常识问题,因为动物园、公园如同城市的肺,而湖泊、河流和湿地则是城市的肾。从更深层次看问题,如何对待城市河流、湖泊和湿地,更反映了城市生态建设的科学观和长远眼光。令人奇怪的是,一些在过去已得到阐明,并被实践证明具有长远眼光的城市生态保护观念,在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时,又一次受到漠视,而破坏生态和追求短期、局部经济利益的行为又占了上风。
在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虽然不是要取消这个湖泊,但对它的损害和随之而来对城市生态的不利,可谓害莫大焉。古希腊神话中力量巨大的英雄是安泰,但是他需要大地母亲的支持。知道了安泰的这个秘密后,另一位巨人赫拉克勒斯把安泰举到了空中,让其失去力量并由此打败了安泰。也因此,如果想要打败一个人,只要阻断他与其最重要的支持者的联系就行了。城市生态的好与坏,首先在于城市中的肺和肾等器官是否功能良好。如果阻断了城市之肾与大地母亲的联系,就能轻而易举地毁掉城市生态。在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就是阻断城市之肾与大地之母的联系。
在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与多年前城市河流治理中的生态保护和破坏的争论一脉相承。早在20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大中城市的河流治理,就出现与在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一样的做法,即硬化河床技术,包括固化和衬砌。
固化是直接在河床上喷洒固化剂,使土壤变硬,这种河床比土壤硬,但比混凝土软。衬砌是在原有河床上铺设塑料膜和水泥方砖。
然而,生态专家和国外城市生态建设的实践早就证明,固化河床是违背生态自然规律的。因为,河流和湖泊向地下渗水不是水损失,相反是保存水的一种有效途径。而且,河道、湖底是有自净能力的。用水泥衬底和加防渗膜之后,便割裂了土壤与水体的关系,使水系与土地及其生物环境相互分离,许多生态功能就会随之消失。失去了自净能力的河道和湖底只会加剧水污染的程度。
如果不把河床和湖底固化,就可能做到适合生物生存和繁衍,增强水体自净作用,调节地下水量、滞洪补枯,保持河流和湖泊周围的生态良性发展。因此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德国等国纷纷拆除在河床和湖底铺设的硬质材料。由此来看,圆明园岂不是在重蹈城市生态灾难的覆辙?
城市生态需要科学而全面的统筹规划,其含义包括应当吸取国内外城市生态破坏的教训,其次不仅需要从经济角度,而且更重要的是要从生态和环境的角度,来考虑诸如圆明园湖及周围总体生态和景观问题。同时,在涉及圆明园这样的重要文化场景时,还要从大生态的范围考虑问题:它不仅具有纯粹生物学意义上的生态,还具有人类生存所需的精神和文化生态;它既是皇家园林的瑰宝,又是国耻的象征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因而它不仅仅只属于北京。所以,仅仅是圆明园管理处并不能决定圆明园湖能不能铺设防渗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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