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疑为何被纪检人员带走?
反思在扬动究竟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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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悉,消失50多天的“动力大王”王建明已解除“保护”,于2008年12月30日回到家中,赶上和家人过元旦节。2009年1月6日,他的儿子王哲颖也回到家中。据悉,扬动事件另一焦点人物、前董事长葛渭清也于1月5日被取保候审。
在消失的这50天里,在王建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建明是否会继续执掌扬动?7日晚,这位“玉柴神话”的缔造者在家中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独家专访,对上述焦点问题一一作答,并表示不会放弃扬动,目前他正通过多方努力筹措资金。
王建明语录
■“这段经历让我找回了20年前的那个王建明。”
■“这11个小时里,我一直站着与职工沟通,一刻都没停,一口饭都没吃,我从来没有这样和职工沟通过。”
■“如果接盘的是葛渭清,哪怕五马分尸,我也不会签这个股权转让协议。”■“进入扬动时我太轻率了,签了一个不该签的协议。”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困难,轻信了别人。”
释疑
为何被纪检人员带走
“这段经历让我找回了20年前的那个王建明。”1月7日晚9时,记者在王建明的家中见到了这位“失踪”了50多天的扬动公司董事长。王建明端坐在沙发上,面色疲倦。在接下来3个小时的对话中,他回顾了事件发生的过程。言谈中,他语气铿锵,表情丰富,看起来激情满怀。
话题一:事发前的会议
当天的会议不欢而散
王建明回家了,人们最想知道的是,消失的这50多天里,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王建明描述,早在事发前的半个月,他就一直在和有关部门谈股权转让,但有关部门迟迟不告诉受让方是谁,谈判陷入僵局。
2008年11月4日晚,在外地的他接到公司总经理胡育宏的电话,被告知姜堰市有关部门将于次日上午9时在公司3楼会议室召开会议,于是连夜赶回姜堰。
第二天,主持会议的是姜堰市经发局局长魏玉山,会议主题是扬动公司今后如何发展。王建明在会上提出,希望得到相关部门财政上的扶持。
“在我接手扬动这3年里,扬动都在为打翻身仗做充分的前期准备。比如,原来一直是扬动历史上沉重包袱的铸造业务,经过这两年努力,已与各大汽车厂做好了所有的供货生产准备,只要有六七百万元的现金注入,就可以扭亏为盈。”王建明说,“在整个同类的欧3产品厂家中,扬动准备得最充分最细致,队伍也最庞大,只要注入一个亿的资金,扬动就能够活了。”
然而,当天的会议并未就此达成共识,召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便不欢而散。接着,王建明即被数百名员工团团围困。
话题二:被员工围堵
和员工谈了11个小时
王建明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除了二儿子王哲颖及当时从玉柴带来的几名干将,其他平日里最受器重的中层干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的数百名职工,他几乎连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
3年来,王建明几乎将所有精力放在融资、轿柴项目上,和职工走得很远,也无暇顾及,他根本不知道职工心中的苦。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令王建明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不过,王建明很快镇定了下来,在接下来的连续11个小时里,他做了一件3年来从未做过的事情:倾听职工心声,回答职工提问。“这11个小时里,我一直站着与职工沟通,一刻都没停,一口饭都没吃,我从来没有这样和职工沟通过。”
这是王建明人生中关键的11个小时,也是扭转势态的一个节点。王建明说,在这短短的11个小时里,他与很多职工建立了感情,那些一开始与他冲突最大、提问最尖锐的职工,最后都成了他的好朋友。
话题三:被纪检人员带走
举报葛渭清后协助调查
此后的4天里,王建明被职工留滞在厂门口的一个宾馆里。9日,得知股权受让方是葛渭清后,他在下午3时的职工大会表示:“如果接盘的是葛渭清,哪怕五马分尸,我也不会签这个股权转让协议。”
为什么反对葛渭清接盘?王建明说,他担心葛渭清一旦接手扬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撤消扬动对葛渭清3亿元的诉讼,然后很可能花两三千万元把职工的五险一金、身份置换金解决,然后再拿个两三千万元让扬动生产动一动,之后就不会再管扬动了。“我敢肯定,他是想用五六千万元的代价,逃脱3亿元的赔偿费用。”
拒绝转让扬动,王建明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认为,事实证明葛渭清不具备管理扬动的能力。
2008年11月10日上午,王建明提出,要正式举报扬动前任董事长葛渭清。当天下午3时,他和二儿子王哲颖被当地纪检人员带走以配合调查。
11月15日,葛渭清被当地纪委带走,后因涉嫌非法挪用扬动公司资产被姜堰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立案侦查,监视居住。
反思
在扬动究竟干了什么
其实在采访过程中,王建明并没有一上来就向记者讲述自己50天的经历,而是先介绍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自我反思的一些想法,特别是被外界揣测甚多的“轿柴项目”。用他的话说,他曾经为“轿柴项目”疯狂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命系一线、独断专行令他失去了创业时所应有的清醒。
话题一:轿柴项目
不顾家人劝阻硬上项目
2006年5月,一个意大利人找上门来,推荐了4款轿车柴油机项目,这一下子就勾起了王建明极大的兴趣。
“4款轿车柴油机中,有两款都是排量在1升以下的,一个0.96升,一个0.7升。0.7升柴油机是全世界难度极高的,目前全球排量最小的轿车柴油机是0.8升。意大利人搞出个0.7升,中国人一旦掌握了这个技术,将大大带动轿车出口。”王建明兴奋地说。
按照王建明的计算,轿柴项目引进之后,公司每年每款生产30万台,4款就是120万台,价值300亿元,利润也将达到30亿元。
孤注一掷的王建明,在轿柴项目上开始了近两年的融资等工作,甚至不顾儿子及一些高管的劝阻,向对方打去了1600万元定金。用他妻子的一句话说:“王建明走火入魔了!”
时光荏苒,当王建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4月。这时,离扬动资金链断裂没多长时间了,但该项目始终都没有落地。
话题二:教训总结
签了一个不该签的协议
“进入扬动时我太轻率了,签了一个不该签的协议。”王建明缓缓地摘下眼镜,揉了揉这段时间未能好好休息的眼睛。他认为,自己犯下的最大的错,就是在入主扬动时,过于相信了葛渭清。
王建明坦言,当初自己轻估了扬动的情况,并且很理想地沿用了玉柴的一套方法:狠抓生产,使公司盈利,接着溢价发行,只要溢价发行,债务将不复存在。但是事与愿违,最终的结果让他失望,一开始认为可以一年见效的提质提价行为,他却用了3年,恰恰也就是这3年,耗尽了扬动的现金流。
当年针对扬动的问题,王建明提出了惊人的“提质提价”举措,以其中一种机型为例,2006年初的时候一台卖3800元,到了2008年初,市场接受价格就涨到了一台5500元。另外,王建明还带领公司拼命做高端的、高附加值的欧3产品,在这两三年间,所有系列、所有品种,扬动都参与了进来。
在被“保护”的这段时间内,王建明认真反思了这3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从当年意气风发带领玉柴人走向世界,屹立于强手之林,到现在为实现轿柴梦想而犯下的错误,他给自己总结了3句话:“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困难,轻信了别人。”
【最近进展】
葛渭清取保候审4000万已追回?
此外,记者从姜堰市公安局获悉,葛渭清已于1月5日取保候审。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地有关部门已成功追回葛渭清近4000万元资金以及所有属于扬动的土地证,目前由当地政府驻扬动工作组代为保管。记者昨日就此事连线葛渭清及相关政府官员试图进行采访,但都遭拒绝。
目前,扬动公司欠职工身份置换金4000万元左右,五险一金1000多万元,若追回葛渭清4000万资金的消息属实,那么扬动职工的利益已基本能够得到保障。
据了解,扬动现在仍处于停产状态,为了尽快恢复生产,王建明目前正通过多方努力筹措资金盘活扬动。据他透露,扬动老股东有意向公司注入3000万元资金。此外,王建明正在与新的投资方洽谈,若洽谈成功,将有望为扬动引入约7000万元资金。
与此同时,据王建明称,当地有关部门仍希望王建明转让股权。对此王建明表示,如果自己能筹措到资金,就绝不会放弃扬动。
至今,江苏省高院还未对几个月前扬动起诉常工和葛渭清的案件作出任何裁定,但是王建明和儿子王哲颖以及葛渭清三人现在都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如果上述退钱退地的消息属实,扬动和常工之间的财务纠纷也将就此结束。
对于扬动事件的进展,记者昨日联系了扬动工作领导小组新闻发言人颜礼明,他以不清楚此事拒绝了记者的采访。随即记者又拨通了常工董事长葛渭清的电话,而葛渭清也以事务繁忙为由回避了记者的采访。
背景资料
“动力大王”曾风光无限
王建明曾经风光无限。
1985年1月,39岁的王建明出任玉柴厂长。在他的带领下,玉柴在短短15年间一跃成为中国最大的内燃机生产基地,这成就了他“动力大王”的美誉。
除了管理公司,王建明带领玉柴上市也是其成功的一笔。1992年8月6日,首届股东大会在玉柴召开,2.4亿元的资金补充进了玉柴的血脉。
1993年5月20日,经过106天的紧张操作,国际融资又大获成功,5230万美元汇进已经转制为中外股份制公司的玉柴账户。
1994年12月16日,中国玉柴国际有限公司成功在纽约挂牌上市,一举募集资金75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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