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三峡工程建设和由此引发的千亿投资项目,一批具有竞争力的国内企业正在拼搏努力、不断向前冲,因为他们明白,只有不断奋进才有机会在市场上立脚,市场不相信眼泪!
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汪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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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汪啸风告诉记者,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中国的企业从一个分包商进入主承包商,是一个历史的跨越。 2008年12月中国三峡总公司组织召开了“三峡电站水轮发电机组性能评审会”,分别对三峡左右岸电站的运行情况进行总体评价,中国三峡总公司总经理李永安称,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国内东方电机厂和哈尔滨电机厂制造的70万(千瓦)水轮发电机达到现在国际先进水平,右岸设备的制造优于左岸,标志着我们大型水轮发电机组国产化战略是成功的。
中国三峡总公司总经理李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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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今年即将全面完工,经过长达十七年的施工建设,三峡工程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在防洪、发电、航运以及保护生态环境发挥出了巨大的综合效益。不过,三峡工程给我们带来的还远不止这些看得见的好处。今天我们就来看看隐藏在高峡平湖之后三峡工程的另类收益。
如何才能完成从分包商向主承包商的角色转变?
三峡电站每台机组大约5亿元人民币,共计32台机组,160亿人民币。其中左岸14台,右岸12台,地下电站6台,再加上三峡工程金沙江等辅助项目,这将是一个上千亿的市场。如此庞大的工程,为市场提供了一个巨大的机遇。但是面对这块大肥肉,我们国内的生产企业却笑不起来。
中国三峡总公司总经理李永安:“最根本的问题核心技术没有掌握,所以尽管是花了钱,买了设备,但是仍然核心技术还受制于人。”
由于没有掌握核心技术,面对这样的一个大机遇,我国的生产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流。三峡电站先从左岸的14台机组开始,其中,一个重要的衡量指标就是单机发电容量必须达到70万千瓦。如此之高的要求,几乎人所有的人望而生畏。因为在招投标时,我国所有企业生产的水轮机单机容量,最高的仅有32万千瓦。
李永安:“对我们的机电设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能够在一般的水电工程的标准上能够做的更好。”
李永安介绍说,水轮机的顶尖技术一直以来被西门子、GE等国际知名企业所掌控,在左岸电站招标时,我国至少落后发达国家30年,所以,32万千瓦到70万千瓦的差距,这个高难度的技术要求,将中国的企业死死地挡在了门外,在三峡左岸电站的商战中,我们成了不打自败的失败者。
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汪啸风:“原来中国在发电机组方面做过百万千瓦的机组,那是核电,水电机组它要害问题在水轮机,就是与70万千瓦的电机配套的水轮机组没有制造过。”
1997年,三峡左岸电站14台机组招标,最终全部都被西门子、GE等世界顶尖企业拿走。中国企业只能作为分包商,得到一些电机辅助设备的加工项目。这个时候距离三峡右岸12台机组招标只剩下6年,中国企业除非在这6年里缩短与国际同行30多年的技术差距,否则下一次招标,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家国际巨头来分这块大蛋糕。
这就是三峡左岸电站,共有14台机组,1997年经过招标,被世界水轮机生产的顶尖企业承揽,我国的企业只作为分包商拿到了部分产品的加工。
汪啸风:“在三峡电站的左岸电站,中国的制造厂家还是一个分包商的资格,就是在国外企业中标之后跟你分一点任务,分包商就是这么一个地位。”
为了尽快缩短我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在对三峡左岸电站招标时,国务院三峡建委做出了这样一个决策,通过公开、公平、公正的国际招标,择优选择供货商,除要求质量可靠,技术先进等条件外,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国外中标企业必须向国内企业转让关键技术。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让我国的企业,掌握世界顶尖企业的核心技术。
李永安:“我们这点考虑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是从提高我们国家民族工业的思路出发,所以依靠三峡工程这样一个载体,通过招标引进它的核心技术转让。”
按照招标时的规定,这些中标的国外企业,在生产水轮机的时候,必须将核心技术转让给我们。那么这个核心技术到底该怎样去学习呢?为此,中国三峡总公司为我国生产水轮机的大型国有企业出资1635万美金作为学费,将我国的技术人员派往国外。
李永安:“为什么我们付了一千六百多万美金,当然这个资金可以进入我们的工程成本,但是从长远来讲,这个钱付的是值得的,因为付了这个钱,使我们国内的工厂掌握了核心技术,到了右岸(电站)的时候,我们国内的厂家投标,每一台机平均造价减少四千多万。”
李永安告诉记者,单从一千六百多万美金来看,这个学费的确很昂贵,但是如果我国的企业在外企建设左岸电站的时候,掌握不到水轮机的核心技术,那么,在短时间内想赶上发达国家的水平,是非常困难的。况且当时三峡右岸电站招标在即,核心技术不掌握,我国的企业将会痛失右岸以及地下电站的投标机会。所以这个学费是必须缴纳的。
汪啸风:“从一个只能当配角的分包商进入了一个主承包商的地位。”
三峡工程右岸电站70万千瓦机组的全部国产化
从事工程建设的人都知道,如果说拿到核心项目的主承包商是在吃肉,那担当分包商的企业只能喝一口汤。可是,中国企业毕竟还是缺乏70万千瓦发电机组的核心制造技术,他们怎么才能完成从分包商向主承包商的角色转变呢?为此,中国三峡总公司不仅要求国外中标企业转让技术,还为此支付了1635万美元的学费。不过,请来了洋师傅只是第一步,剩下的就全都得看学生自己的本事了。
石清华,东方电机有限公司水轮机研发团队的副总指挥,1998年,他被派往加拿大GE公司,专门学习水轮机的核心技术。
记者:“都学到一些什么技术呢?”
东方电机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石清华:“所有水轮机和发电机的设计,开发,设计,制造,制造工艺方面的东西,所有的基本上都学会了。”
赵永智是与石清华一起去国外学习的设计人员。他告诉记者,学习期间他们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东方电机有限公司研究试验中心副总设计师赵永智:“根本瞧不起,当时我们真的觉得很难受,我们当时交了几个朋友,也叫朋友,他们在他们的实验室台上对我们已经说,像教授教小学生这样的感觉了。”
石清华告诉记者,去国外学习之前,由于我们的技术落后发达国家30年之多,所以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很多重点工程的招投标都被世界几家大公司垄断。有的项目即使是国内的企业拿到了,也需要与国外合作,特别是遇到问题请求帮忙时,到处都是狮子大开口。
石清华:“像这个水轮机的转轮,在三峡技术转让之前,为了市场,我们都只有找一家国外企业,由他们来设计来开发,一张图纸大概技术转让费就要150万美元,而且还要销售金额的4%提走,再加上他还要把转轮制造卖给我们,高价卖给我们,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相当于别人吃肉,我们只能喝汤。”
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的滋味实在不好受,2001年,从国外学习回来、年仅36岁的石清华成了啃这块硬骨头的带头人。为了支持他的研发,东方电机公司专门建了一个实验室,为了生产三峡机组,还专门建了一个大厂房,过去研发人员只有4人,增加到30多人,一切围绕着三峡工程。
石清华:“应该说通过三峡的消化吸收,包括再创新,那么现在这些人员都已经成为了国内水轮机组方面在设计开发方面的专家。”
就这样,石清华带着东方电机公司的研发团队一次又一次进行论证,负重前行。他们首先要做一个比70万千瓦的水轮机小几十倍的模型,然后把模型拿到国家进行检测,合格之后才可以进入到投标的环节。
石清华:“它要求在中立的实验台再去做一次实验,校合这个性能,到底是不是和你自己本身的实验台做出的一样。”
2003年,在三峡右岸电站12台机组招投标时,东方电机有限公司和哈尔滨电机厂,分别拿下了4台机组。其中东方电机有限公司的4台机组价值共15亿元,平均每台3.75亿元。
石清华:“应该说左岸水轮机水轮发电机组的关键技术,从目前看来,国内制造商都掌握了。”
石清华说,三峡左岸电站的建设,14台机组全部国外的企业承揽,而我国研究人员在国外所学到的也是他们的核心技术,所以我国的企业拿到订单之后,最初对右岸电站的设计并没有太多的改进。但是当把左岸的水轮机克隆到右岸,就在第一台机组运行之后,石清华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石清华:“(三峡)左岸存在着一种特动的振动区。”
从1998年算起,东方电机公司水轮机副总设计师石清华和他的团队真的只用短短6年时间,就掌握了国外企业比我们先进30多年的70万千瓦机组制造技术。不过,三峡工程对他们的考验并没有就此结束。右岸电站一个重大技术隐患浮出水面,让石清华意思到,刚刚出师的他们,现在必须比洋师傅更高明。
石清华介绍说,事实上,对于这样的振动区目前在国际上都认为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东方电机公司的研究人员却认为,这个问题出现的原因是在先天的设计方案上,这个特殊的振动区如果不解决,长时间运行之后,将可能导致不能正常发电,甚至转轮叶片断裂等问题。
东方电机有限公司副总设计师石清华:“从长期来说对发电机确实是致命的。”
在东方电机公司的研究中心,石清华告诉记者,经过反复设计,上千次的试验,他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找到了水轮机机组振动区产生的原因。
石清华:“就是因为这里面的涡带,它是盘旋着,像蛇一样地盘旋着的,现在我们通过研究以后,发现这种振动,这个涡带是可以通过改进设计减少的,我们现在的涡带是直的,直的涡带,它引起的震动就很小。”
不仅如此,石清华的团队还发现,水轮机接线方式的错误也是导致振动的主要原因。
石清华:“接线方式不对,产生了环流,产生了电磁的环流,就是谐波,谐波引起的振动。”
三峡右岸电站出现的振动区,在左岸电站同样发生,由于东方电机解决了振动区的问题,所以三峡总公司随即委托东方电机公司,开始了对左岸电站的部分机组进行改进。
石清华:“通过右岸机组的设计制造发现这些问题,对左岸机组的原来洋老师的机组(出现)的一些不足进行改进。”
全新的后三峡时代
三峡工程右岸电站70万千瓦机组的国产化,绝不是简单意义上国外图纸,国内加工,而是真正做到了自主设计、自主制造、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是在引进吸收国外技术之后的全部国产化。对三峡工程来说,这一步跨越节省了大笔的进口费用,降低了工程造价。而对中国企业来说,这一步跨越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后三峡时代。
采访时记者从中国三峡总公司了解到,初始设计的左右岸26台机组已于2008年底全部投产发电,三峡右岸以及地下电站机组,有12台是国内厂家中标生产的,按合同金额,平均每台比进口要节省投资4450万元,12台机组共计节省5.34亿元。其中东方电机公司拿到了6台机组的订单。
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汪啸风:“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中国的企业从一个分包商进入主承包商,是一个历史的跨越。”
2008年12月,中国三峡总公司组织召开了“三峡电站水轮发电机组性能评审会”,分别对三峡左右岸电站的运行情况进行总体评价。
中国三峡总公司总经理李永安:“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我们国内的东方电机厂和哈尔滨电机厂制造的70万(千瓦)水轮发电机达到了现在国际先进水平,而且右岸设备的制造优于左岸的设备,这是整个质量专家做的一个总体评价,这就标志着我们大型水轮发电机组国产化的战略是成功的。”
1635万美金的学费,让我们掌握到了最核心的技术,2001年以前,当东方电机没有掌握核心技术、没有拿到三峡右岸电站机组订单的时候,企业每年的销售收入只有5、6亿,而如今早已大不一样。
东方电机有限公司总经理韩志桥:“应该说过去的六、七年是我们东方电机历史上发展速度最快的,我们从二十一世纪的前两年,销售收入不足10亿,到现在我们销售收入已经到了60多亿。”
自主创新给东方电机带来了实惠与甜头,大型水轮机的开发、研制、生产,不仅让东方电机打开了国内的市场,而且已经有实力进入到国际市场参与竞争,去年年底,东方电机公司拿到了巴西4.1亿美金的订单。
韩志桥:“巴西的大型贯流机,这个发电机的单机容量在它的那个类型里面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
不仅如此,自主创新还给东方电机带来更多的机会,三峡右岸成了他们大显身手的地方,随后他们拿到了三峡地下电站、小湾电站、龙滩电站等大型水轮机组的订单,实现了企业与国家的共赢。
韩志桥:“我们正在设计制造的有单机77万(千瓦),就是溪洛渡(电站),这个综合难度系数比三峡还要高一些,同时我们正在开发研制单机容量一百万的水电,相信这个产品在未来,在三峡金沙江的中上游如果投入运行,那个时候我们中国的发电设备技术可能我们明显的领先于世界。”
半小时观察:市场不相信眼泪
对东方电机来说,能够参与三峡工程这个旷世瞩目的大型工程是幸运的。这份幸运不仅在于他们从中掌握了发电机组的核心技术,不仅在于他们拿到了几台机组,完成了从分包商到主承包商的地位转换,更在于他们在一场国际化的竞争中,找到了新的跳板,站到了世界电机制造业的制高点。
三峡工程建在中国的土地上,但这个工程并没有变成中国企业自说自话的游戏,全球化竞争机制让所有的企业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没有核心技术,没有相应的能力和实力,那只能看着别人吃肉。市场不相信眼泪,正是在这场残酷的竞争中,一批像东方电机这样的企业终于明白了,自己不付出努力,家门口的超级大订单也会从眼前溜走。如果三峡工程当初为中国企业设置了层层保温箱,把订单都无条件的放到中国企业手上,我们很难设想,谁还会有动力和压力,把30年的差距在短短6年里压缩成零。三峡工程虽然即将完工了,但这些成功的经验并不能就此划上句号,在工程之外,我们应该看到更多的收获。(主编:周人杰 记者:王亚丹 摄像: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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