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30日-31日,2012全球CEO发展大会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中联重科董事长詹纯新受邀出席会议,并分享了中联重科国际化的成功经验,他认为目前的中国企业“走出去容易,走进去难。”他指出“很多中国企业都有一种急于当老大的心理,面对金融危机带来的很多超底的机会和诱惑,在资金、心理、行动等方面都表现出了迫切和强势的一面,急于走出去,急于做大规模。收购以后才发现,在战略的布局上,在文化的融合上,在市场的协同上,在技术的对接上等等,很多问题都没有考虑周全,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走进去的障碍。”
以下为演讲内容
下午好!非常荣幸参加今天的大会,与各位交流探讨中国企业国际并购的思考和实践。
作为新兴经济体企业的一员,我们看到,在跨国公司的全球棋局中,中国的战略地位正不断被重新思考和定位;而广阔的海外市场,也正成为中国企业国际化战略的高地。相当多的企业,可以凭借一次聪明的决策,抓住一个偶然的机会,做成一笔合算的国际买卖。这当然可以算是“走出去”了,但真正的国际化不仅仅是要“走出去”,更重要的是要“走进去”。足够多的事实表明,企业走出去易,走进去难。
走进去难,绝不是个别的现象,而是普遍的存在。问题在哪里?我认为主要可以归纳为三种:
第一,身处全新的环境,却以惯性的思维行事。中国企业走出国门,脱离了土生土长的环境,但依然摆脱不了思维的惯性。惯性的思维决定惯性的行为,面对一个全新的人文环境时,还在用中国式的思维去做国际化的事。不能深入理解、融入当地的政治、法律和文化,被当成是“外来物种”,水土不服,遭受排斥,甚至引来诉讼。
第二,实的股权交易,虚的文化融合。企业为跨国收购付出了真金白银,并购双方在股权上形成了隶属关系,但在文化上难以真正融合。资本跨越了国界,但文化填不平企业间的鸿沟;股权实现了组合,但人心没有融合;一个企业,两种文化。
第三,强势的收购,弱势的整合。很多中国企业都有一种急于当老大的心理,面对金融危机带来很多抄底的机会和诱惑,在资金、心理、行动等方面,都表现了迫切和强势的一面,急于走出去,急于做大规模。收购之后才发现,在战略的布局上、在文化的融合上、在市场的协同上、在技术的对接上等等,很多问题都没有考虑周全。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走进去的障碍,又无力拿出解决方案,形成“收得了皮,收不了核”的状况。原来心急想吃下的热豆腐,变成了一块掉到地上的豆腐,拿起来拍不得,也打不得。
这些问题的出现,证明中国企业的国际并购仍处于一个初始阶段。需要在走进去方面不断修炼。
中联重科是一家专注于工程机械装备研发制造的企业,年销售收入接近千亿人民币。2008年金融危机前,我们收购了世界第三大混凝土机械制造商意大利CIFA公司,并成功进行了整合,形成了协同。CIFA今年上半年利润是金融危机前2007年全年利润的2倍;另外,我们还在全球进行了技术买断性的投资、与核心技术合作商建立了合资公司,在20多个国家设立了25个自己的独资或合资公司。
我们认为,国际并购的确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机遇,但要避免出现以上的问题,真正地走进去,还要靠企业的融入和整合能力。结合自身的思考和实践,我们把“低姿态、硬规则、齐共舞”称之为国际并购的三要素。
低姿态,意味着企业走出国门,要有包容、共享、负责的姿态,要有一种放低自己、成就他人的胸怀。低姿态,其实就是中国企业融入国际应有的姿态。
所谓包容,就是尊重、理解和主动适应。中西方文化存在很大的差异,这种差异会成为国际并购的重大障碍。消除障碍最需要的是包容。想让别人理解,首先去理解别人;想要达成共识,首先去换位思考。只有跳出固有的思维,海涵他人,才能弥合东西方文化差异。
所谓共享,就是坦诚开放,合作共赢。国际化不是经济殖民,不是文化殖民,不是谁买下谁、谁征服谁,而是要在共同的愿景下,建立共同的利益体,实现共同发展。并购双方共享愿景,才会目标一致;共享利益,才会人心凝聚;共享文化,才会思想融合。
所谓责任,就是在国际并购中承担应尽的责任,在当地做一个好的企业公民。
当我们真正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文环境之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阻力。这其实是源自人性的,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自然会产生一种抵触。但只要能放低姿态,换位思考,感同身受地沟通处理,就能拉近距离,化差异为融合。
硬规则,意味着要遵守市场的准则,遵从企业管理的规矩。
2000多年前,中国的思想家孟子就讲过,“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对于被并购企业的管理,信任包容是前提,规则是底线和保障。要入模,就要做到约法三章,公开透明,令行禁止。让员工敬畏和遵从规则,这也是现代市场经济的契约精神。
在对CIFA公司的管理方面,我们将其纳入同一个管理体系,用同一种标准,形成统一的管理语境,处理问题一视同仁,信任而不放任。虽然中联重科至今没有对CIFA派驻中方员工,但CIFA公司的CEO已是并购后的第三任,不适应企业发展、不利于资源整合的人,必须调整。管理制度的硬性约束力,强化着中国总部的管控力。
如果说低姿态是柔,硬规则就是刚,刚柔相济,才能让跨国管理变得简约有序,收放自如。
齐共舞,意味着并购完成后,双方已经登上了同一条船,身处同一个舞台,要定好角色,定好流程,各就各位,各施所长。
共舞是收购之后的整合行为,更是持续的行为。只有双方舞步协调,节奏统一,相互协同,才能不断地演绎出连台的好戏。
战略上的统一,才能共舞;管理上的一体化,才能共舞;技术上的协同,才能共舞;市场上渠道共享,才能共舞;文化上的和谐,才能共舞。
中联重科收购CIFA已经有4年。我们在实践中摸索出的国际并购三要素,“低姿态、硬规则、齐共舞”,让走出去的中联重科,走进去了。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去考察,中国大规模的商业国际化,可以追溯到盛唐时期。近代以来,在世界各地形成的众多的“唐人街”,几乎成为古老中国在世界各地的缩影。而新世纪中国企业的国际化,已经具有了与唐人街完全不同的含义。现代的中国企业,正在融入多极、多元、多彩的全球主流产业生态。他们将与世界和谐共舞,为全球经济发展增添一份动力和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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