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装大佬葛礼平人生笔谈(十二):忆往昔,七年镇海石化生涯

慧聪工程机械网   2022-04-08 11:13   来源:美篇  作者:葛礼平

葛礼平,南京藤野建设工程公司董事长,中国机械租赁行业协会联盟顾问、南京吊装荣誉会长,坐拥风电、钢铁、石化等产业客户,可谓是南京吊车租赁界的风云人物。从1976年入行以来,40余载如一日专注吊车领域,对行业及市场有着不可多得的理解与认知。在市场环境并不乐观的当下,71岁的葛礼平愿意用自己独有的逆向思维和人生经验谱写一个新的传奇,分享给行业同仁。

镇海一

毕业离校,乘车南下,正逢唐山大地震,车到锦州停了下来,只好向北绕道最终到达北京站,向窗外一看,可了不得,成千上万人聚集在站台上,等候亲人的到来,那时候没有手机,通信极度落后,地震发生后无法知道亲人的生死消息,只好候在北京站,只要是北方来车,上万人一齐围了上来,那场面实在太震撼了,每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车上下来,欢呼着搂抱在一起,周围人的呐喊声,响彻整个站台。四十多年过去了,北京站那时人声鼎沸的情景,常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八月初我们来到宁波镇海石化三公司报到,住在招待所,等待上班。

这天是8月31日,我和女友骑着自行车,到了镇海街上一个很老式房子里,领了结婚证,这场马拉松也该结束了。家里人也很着急,快30岁的人了,一场恋爱谈了快四年,1976年8月31日下午我们庄重地按下手印,从此不离不弃一辈子!

浙炼工地这里原来是一片棉田,在这块棉田上要建100万吨炼油催化裂化装置,它的副产品是液化石油气。那个时候浙江缺煤缺柴,市民每天用个小煤球炉生火做饭,就这样,煤球还要凭票计划供应。其他每省都有一个大型炼油厂,用上液化石油气了,而浙江没有,只有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杭州炼油厂,所以当时的革命委员会主任在开工典礼大会上说,全省各行各业,要象当年打仗支持前线一样支援浙江炼油厂建设,因此我们施工单位条件好了起来。

2015年回镇海老屋留影

在另一块棉田上盖了7000平米的暂时简易住宅供我们建设施工单位居住,也给我分配了一间,这就成了我们的婚房,婚礼来了十几个亲朋好友,记得庞家盛夫妇也来了,这位可是中国石化安装界的头面人物,几十年高居要位,而且一尘不染。

那时结婚简单,晚上吃上一桌饭菜,白天散散几斤喜糖就成了,几十元结个婚。现在不行了,几十元还不够买包烟。

不要看房子很简易,但有一小间厨房,还配了一只液化汽灶,这在当时很令人羡慕的。

住了不到一年就搬到新楼房了,两室一厨一卫,简直是天堂,那是1977年,远超过一般市民生活。

2015年,我们夫妻二人特地重返故地,回到这套房子里看看,真是物是人非,感慨万千,三十八年过去了,房子旧了,我们老了,青春不再了。

镇海二

镇海炼化建在大海边,距大海只有几公里,距镇海县城十来公里。记得镇海有古炮台,镇海炮台遗址至今还在,这个有二千年历史的古城东邻大海,城南就是甬江,是宁波的门户。从甬江码头乘船可以去几十公里外的定海,就是舟山群岛,那里有个普陀山,许多人去上香朝拜观音菩萨,可惜我们在那里待了七八年,很少有人去。直到我开汽配公司的那一年,大概1992年,全国一个汽配会议在定海举办,我才在沈家门过海上山拜了观音菩萨。

距镇海几十公里的奉化溪口镇我们倒是常去,记得我学考驾照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去。蒋介石家的老房子在溪口镇上,家里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平时根本就没人去,偌大的一个镇上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什么游人。蒋宅隔壁邻居都是农民,围墙就是砖石简单堆码起来的,大门洞开,谁都可以进出,没有人把门。

但2015年我再去时已人山人海了,也收起门票了,门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几个假蒋介石与游客合影,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溪口镇风景真的很美,山清水秀的,我们这些人常说,这里风水出个伟人不奇怪的。风水本来我将信将疑,但看了蒋介石老家,彭德怀老家,包括陈独秀,刘少奇几个人的祖屋,都是风水宝地,真的相信了。

镇海这里的人都会做生意,一点点大的孩子都会,比如一斤七两鱼,二毛五一斤,你能一口报出来?这些孩子收秤报价,一点不含糊。后来我认识许多上海生意人,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上海有钱有头脑的宁波人居多,人的群聚不同而分出优劣,是有道理的。直到今天,有的人不论花多少钱也要把孩子送到贵族学校,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那时大家的生活都不是太好,但天天可以吃到鱼,海鱼河鱼都有,但大多叫不出名字。有一个门店,天天在石化市场供应,大概是在支援前线措施之一吧。鱼也便宜,宽宽的带鱼二毛五一斤,而且都是新鲜刚下船的。

我们两口子后来有了女儿,每月一百元左右,还得寄点钱给家里,差不多成了月光族。这里的蚊子多,买顶尼龙蚊帐花了50元,一个月工资,别说这蚊帐还真结实用了十几年也不坏。买来时我们住在棉花田里的简易房子里,蚊帐外面密密麻麻全是蚊子趴在蚊帐上,真是恐怖极了,孩子刚刚出世,如果没有这顶蚊帐,一天也过不下去。

那时东西的质量好,女儿上托儿所的毛巾被,直到今天我们还在用,女儿已45岁了,毛巾被已用了四十多年了(见上图)。不是沒有钱买,一是可以用,吸水性好;二是舍不得扔,上面仿佛还能闻到孩子儿时的奶香味儿。

镇海三

石化施工现场很快进入白热化,需要吊车,当时最大的吊车也就加藤40吨。

那时大型吊车没有,大型吊装,如吊塔还是用抱杆,和我们当时在大庆油田一样,高高的立上两根抱杆,用钢丝绳固定住,钢丝绳的另一头固定在拖拉坑里。多台卷扬机上的绳索通过滑轮从抱杆顶部下来吊起塔体,塔体就慢慢的上起,竖立,哨音一落就位了,成百上千的人观看,这个起重指挥可太厉害了,所有的人就看着他举旗摆动旗子,吹着口哨,一副战场上大将军的模样。吊装界有个著名大佬贤澄清,最早是起重工学徒,学成后在我们三公司就是干这个的将军!吊塔那一天,食堂卖肉,有好吃的全拿出来,整个公司如同办喜事一样,起重工,这个平时让人有点瞧不起的工种,今天可扮演主要角色,个个嗓门大了,趾高气昂起来了,大家今天也把他们当作英雄一般,那个劲儿就像战场上敢死队要出征似的。

吊塔是石化安装最重要的一环,大小领导今天再忙也要前来督战。几十年来都是这样的。后来大型吊车的不断地吨位提升,抱杆慢慢退出历史舞台,但有些情况仍在用。现4000吨吊车都有了,司机成了吊装的主角,起重指挥作用逐渐减弱了。浙江这个100万吨催化裂化装置第二年就投产了,很快就满足市民的需求。

浙江这个地方天气也很热,加藤40吨吊,液压油高温,开锅后从油箱里喷出来,显然该车不适合在热带或高温下长时间工作。找日本公司索赔,由杭州的进出口公司出面。我们在现场做了高温操作测试,气温32度,工作2小时,油温开锅,油箱口喷出液压油。日本加藤公司后来同意索赔,给了几套用于非洲地区的散热器。

吊装界大佬贤澄清正在指挥起重作业

日本人在中国做生意表面也蛮谦卑的,客客气气,在中国,两家日本吊车公司竞争,到处开讲座(就如三大吊车厂现在的产品推介会一样,请客户来坐坐,送点小礼品吊车资料什么的。)每人发个一次性打火机,就把大家打发了。幸亏邓先生及时打开国门,才有今天三大吊车厂成为全世界吊车老大,日本车一台也进不了中国大陆!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全世界都在用中国各式各样的打火机!中国品牌吊车正快速进入国际市场,份额逐年增加,甚至超过产量的三分之一以上,国內市场趋饱和,正向国外扩张。

当然,正是先进的日本吊车进入中国市场,客观上让中国人清醒了,才会在不长的时间内快速地超过他们。

镇海四

日子过得很穷,一个月工资不够一个月用,还好孩子送幼儿园不要一分钱,那时也没有奶粉一说,我们吃啥就喂她一口啥,什么这个营养那个营养的都没人说。从小就觉得她聪明,三岁就认识许多字了,幼儿园几十个孩子考试,她第二,第一是个男孩子,更聪明,后来我们家这个上南大,那个男孩上了北大还是清华什么的,总之,小时候聪明的孩子,不用怎么太操心,自然会出息起来。

孩子长得很快,我在墙上每个月都作身高记号,五岁前后那一年竟长了15公分。一直记到我们搬家离开,铅笔的记号应该不会风化剥蚀掉,二十几年后我重返三公司,特地去那间房子察看,不在了,蛮可惜的。

上班有五、六里路,中午饭要回家吃,这样的话,一天走四趟,时间也紧张,那时候大家都遵守劳动纪律,不会迟到早退的。只好省吃简用一年,买了台杭州牌自行车,刚买到手,才高兴几天,老家来信要钱,几个弟妹没有工作,要买台草绳机,打草绳挣点吃饭钱。老婆说卖掉自行车吧,很是无奈。老婆每天上班要给孩子喂奶,跑来跑去,真是辛苦极了。

八妹妹身体不好,跑到北京大姐家,写信来说耳朵有病,问哥哥借三十元钱开刀,我们立马寄去。然后我“傻傻”的等了几十年,也不见我的那三十元钱。要知道,那时我每月基本工资也只有43元,后来才是56元。现在有时在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问她什麼時候能還我開刀錢,弄得兄妹們大笑噴飯!

家裡弟妹多,我一直接济,有时也搞得我们无米下锅,还好我家里有个贤惠的夫人。直到八、九十年代我下海干私活了,手上才算有点钱,才知道有钱的感觉真爽。那时我快40岁了,已穷了几十年,就这样到现在我也学不会花钱,从小几十年穷习惯了是不太容易改变的。

镇海五

我们公司是从洛阳走出来的一支炼油厂建设队伍,各地的人都有,当地有一批农村退伍军人也进入这个队伍,根据国家当年的政策是不可以带家属的,于是一家老小在乡下,他一个人在公司住单身宿舍。十几年过去,两地分居两地苦,一家老少期盼团圆。

其中有一个是我大庆干电焊的师傅,忙了多少年,联系好家乡一个国营企业,也愿意接收了,但当地政府劳动部门就是不同意,折腾了几年,钱也花完了,人也折腾累了,一次到我家喝闷酒,喝着喝着哭诉起来,三个孩子,两个年迈老人,老婆一身病,一家人快撑不下去了,搞得大家无语,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也真是的,为了这几十元工资养活一家老小,离乡背井。

我记得爸爸小时候唱的那首歌,苏武牧羊,“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不由悲从心中来。于是决定帮帮他。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给当地省政府写了一封信,文章很感人,写他当兵是个五好战士,当工人是个优秀工人,国家需要时他挺身而出,如今家中困难重重,难以维持……

这信文字写的很精彩,连我自己读完都感动的热泪盈眶。信寄走了,寄给政府领导的。

短短半个月后收到当地劳动部门的通知,可以回家了!

其他想回家的人问我信是怎么写的,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说,用心,用良苦之心写的。

我这个人除了有一点小聪明外,主要心肠好,对所有人总是一片热心,大家都说热心肠。因此朋友多,后来生意能做下去,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吧。

整个公司,单身汉很多,一大半都是外地人,河南人居多,一到春节前十来天,都赶到宁波火车站买预售票,那个年代火车票特别紧张,尤其到了春节,人挤人,火车站人山人海的。有个小伙子,河南人,人高高的,长得一表人才,也赶去买火车票,爬上一辆运钢板的大货车,中途一个急刹车,钢板前窜,切断这娃一只脚,可怜啊,年纪轻轻的,脚没了。家在农村,穷,也没人来看他。春节到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我和我妈一样,见不到人家可怜,于是大年三十把这孩子背到我家楼上,一起过个年。

我离开镇海以后,就不知道这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应该会不错吧。

镇海六

石油三公司就是一个小社会,以前的大企业都把企业办成一个完整功能的小社会,医院、学校,幼儿园托儿所,住房,甚至食堂等等。整个公司能干活的全上班,家属都在大集体里上班。虽然生活水平不高,但每一人对自己的生活及环境都较为满意,尤其是看病,从来没有收钱这一说,免费看病,上学,住房,说老实话是有点怀念过去的日子。

那时候虽穷,但大家都一样,公司大领导,小领导,与大家收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真正是平等的。

整个人文环境是和谐的,谁家有个电视机,谁都可挤进去看看,记得我买个九寸黑白电视机,家里每天都挤滿大小观众,一直看到电视上打出“再见”字样,才不舍地离去。那时候文化生活太少了,精神生活十分空虚。

有次跑到温州一个的小岛上,买了台四喇叭三洋录音机,才知道台湾有个邓丽君歌唱得真甜,当然那时说是什么资产阶级糜糜之音,老百姓可不管,到处是邓的歌声。

浙江靠沿海,外部环境影响来的快,思想较前卫,所以全国到处都是浙江人在做生意。甚至有次在欧洲一个大城市一家饭店吃饭,竟是几个温州人开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营业,而其他外国人开的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动不动就关门休假,他们不发财谁发财?

我们这个大院与世隔绝,浙江人的经济脑袋对我们影响不大,一我们是国企,收入虽不高,但也可以,旱涝保收;二我们都是北方人,讲普通话,不会当地的宁波话,融入不了当地文化生活圈子里。这里生活了七年,直到离开也不会讲一句宁波话,甚至也听不懂宁波话。

宁波人到春节,乡下人都打年糕,宁波的年糕可以说全中国最好吃的,而且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绝招是用水浸泡,天天换水,年糕一样新鲜好吃。当然乡下自酿的米酒也特别好喝,那是当地人的喜好,甚至在女儿出生时酿下几坛米酒埋在地下,等女儿出嫁时挖出来请客人喝,这酒就成了女儿红了,所谓的女儿红黄酒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镇海七

只用了两年时间,镇海炼化第一套装置就建好了,年处理量一百万吨原油,听说现在已经是千万吨级综合性炼油化工一体化特大型企业。这里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外国原油可以直接从海上运来,中东的原油质量好,又便宜,为这个厂创造了巨额利润,镇海炼化已成为中国数一数二的大炼油厂了。

1976年我们来的时候就是一大片棉田,空空荡荡的,从海边到厂大门口,一条马路约七、八公里,两边什么也没有。现在装置林立,就是一座石化城,2015年我们回去一次,四十年的巨大变化恰恰就是中国当今的写照,就是中国四十年飞速发展的一个缩影。

宁波东门口今昔对比(网络)

镇海也认不出来了,找不到当年我们办理结婚登记的老房子了。

宁波更是翻天复地的大变化,一座现代化的城市拔地而起,可以与欧美任何一座城市媲美。

当年宁波就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城市,解放二十多年没有什么市政建设,主要原因是把这里当作前线,随时要打仗的前沿城市。

当年这里的交通警察只有一个中队,就可以想像到这座城市小到什么程度了。那一年,我们这支队伍才从大连迁至宁波,觉得宁波与大连没个比,按司机们的话,大连交警大队,这里是中队,小县城啊?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建设,才看到古老的宁波,留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满目苍桑的小县城,一排排低矮的老式民宅,象我老家龙潭镇一样,青砖小瓦平房,小街小巷,记得有一部老电影叫林家铺子,里面的街景,我怀疑是不是就是宁波?

整个城市只有市中心百货公司才有点楼,也就三四层高,市中心沿着甬江一侧可以看一座座老式小楼房,都是砖木结构的,有些大概是清未或者民国初期的建筑,可以看出宁波民国时期应是一个繁华城市,因为这里几百年来就是一个水陆大码头啊!

宁波灵桥(网络)

这里有座铁桥有点像兰州黄河铁桥,可能都是英国人造的,一百多年了,成了这两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宁波第一人民医院,1977年9月11日女儿在这里出生,其实她应该是个宁波人,至今我还留着当年的出生证明。

现在我已尝遍天下美食,但是有一次参加宁波人的婚礼,我才知道原来宁波人这么会吃!满桌佳肴的家宴,我们夫妻至今不忘,常常念叨。

在有生之年,希望再参加一次宁波当地人的家宴,回味一下当年的宁波美食,回忆一下那一对年轻夫妇,目不转睛盯着一桌山珍海味惊喜的眼神是多么有趣,可惜我们回不去那个时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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